魏家从魏丑夫父亲那代就开始驻守宛城。魏忠一生兢兢业业地保卫着秦国的这个重要的军事要害。
他一直教育魏丑夫,身为人臣应该有的忠诚和奉献精神。魏丑夫视父亲为自己的榜样,他从小便希望自己也能像父亲那样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然而,在魏丑夫十六岁那年,魏家的命运却改变了。
一切开始于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
一大清早,魏忠就收到了这封奇怪的信。他看了信上的内容,皱起眉头,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的魏丑夫好奇地问:“爹,这是谁的来信,怎么没有署名?”
魏忠把信折好放在几案上,抬头看向魏丑夫:“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倒是你,怎么昨夜一夜未归,还被野兽伤了腿?”
魏丑夫想起昨天独闯军营,救出芈月和青儿的事。他总不能诚实的跟爹说自己杀了人,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谎话搬了出来:“爹,孩儿本来是去给母亲找凤鸟的蛋,做药引子。谁知半路遇到狼群,还伤了腿。我只好在树上待了一夜,直到那群狼等的不耐烦了,纷纷离开,才有机会下来。”
魏忠爱惜地摸摸儿子的头:“傻孩子,我知道你爱娘,想让她的病早些好起来。但是你毕竟只是个孩子,独自上山太危险,以后这种事我会派别人去,你不要再插手了。”
魏忠一辈子就魏丑夫一个爱子,心疼的很。
“是,爹。”魏丑夫顺从地答应。
“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府上的事就先交给你打理。如果有不懂的,就问你娘。这么多年我没少教给你这方面的东西,这次就给你一个实践的机会。”
魏丑夫一直跃跃欲试地想像爹一样管理魏府,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兴奋:“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做好。”
魏忠欣慰地笑了。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事,严肃地对魏丑夫说:“我不在的日子,千万别让人进我的书房,我临走前会叫人锁好房门。”
“爹,您放心。这么重要的事,孩儿一定不会忘记。”
……
魏忠这一走就是半个月。聪明的魏丑夫把魏府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闲来无事,他想起了爹爹的嘱托——别让人进他的书房。
魏丑夫心里知道爹爹为何嘱托,因为有一张很重要的木简,就藏在爹爹床头的瓷枕里。曾经,爹爹为了防止自己在战场上遭遇不测,告诉了魏丑夫这个秘密。虽然魏丑夫不知道木简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他只要知道,关键时刻,到哪里取就可以。
将近月底的时候,魏忠终于回来了。魏丑夫欣喜地去接他,却发现爹爹不是一人回来的,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骑马跟着。
男人黄铜肤色,身材魁梧,骨骼粗大,脸上却没什么血色。
两人下了马,魏忠招了招手:“丑夫,来见过你岳叔叔。”
丑夫是魏丑夫的小名,之所以名字里带个“丑”字,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这样可以躲过命中的一劫,而这劫难,似乎与他的样貌有关。
经过魏忠介绍,魏丑夫知道,原来爹爹身后的这人名叫岳青,是他的发小。故乡旱灾,颗粒无收,眼看饿死的岳青无奈只好向魏忠求救。
魏丑夫恭敬地作了个揖:“丑夫拜见岳叔叔。”
岳青上下打量着魏丑夫,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长的这么粉嫩俊俏,身子骨也纤瘦柔弱。他心里觉得有点儿别扭,但是在恩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
“呵呵,不愧是魏兄的爱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岳兄过奖了。这边请。”魏忠带着岳青进了魏府。
岳青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着魏府。刚才在大门外面,他就觉得这魏府很有气势,如今,他更觉得魏忠地位非凡。青砖碧瓦,红木石墙,高大的漆红柱子,偶尔几个下人经过,也穿的比岳青还富态,并且一看到他,就露出不屑的神情。岳青低头看看自己寒酸的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跟魏忠是一起灰头土脸地到别人的玉米地里偷吃的半大小子,可才几十年不见,两人的差距简直可以用天、地形容。
魏忠却完全没意识到岳青脸色阴沉,热情地请他到厅堂就坐。
岳青从此便留在了魏府。他每天并不工作,要么在魏府里到处溜达,要么到宛城的集市上闲逛。魏府的下人们看着这么个吃白食的人,每天得意洋洋的样子,都很生气。但是魏忠老爷不介意,他们又好说什么呢。
这一天,岳青闲来无事,想找魏忠下棋。他听下人说魏忠这会儿正在厅堂里,就去找他。可还没到厅堂,岳青就听到“咣啷”一声响。他愣住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魏忠愤怒的声音:“好你个王成相,竟然在国后面前谗言!”
岳青听说过这个“王成相”,他是秦国另一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秦国的一位上卿。这位君上卿,表面上大喊为官清廉,暗地里却是个贪赃枉法的小人。因为这人在朝中势力极大,很少有人敢检举他的罪行,然而魏忠却不怕他,曾经向国后递交过他的罪证,害的王成相被降了一级官职。从此以后,他便视魏忠为眼中钉,处处与他作对。
前不久,王成相刚刚跟国后进言,说宛城守卫森严,鲜有来侵犯的军队,城中士兵人数过多,机构臃肿,应该裁员。不了解宛城实际情况的国后听信了他的话,将魏忠手下的士兵人数调走了一大半。气的魏忠马上到咸阳,希望劝说国后,改变意旨,却被王成相派的人阻拦在半路。
魏忠只好怏怏而回,眼看着手下的士兵被调往了别处。
岳青看魏忠在房中发火,他疑惑地问道:“魏兄,你这是怎么了?”
魏忠看到岳青来了,稍微收敛了一下怒火,把调兵的事跟他说了。
“这王成相,真是太可恶了!”岳青一副气愤的样子,“若我也能帮助魏兄,那就好了。不过我岳青,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为国效力,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唉。如今还要寄居在魏兄府中,真是……”
说道这儿,岳青擦了擦眼角。魏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怪我,最近忙于驻守边城之事,没注意到岳兄你原来有这么大的委屈。”
“魏兄,我真的很想有机会为国效力啊!”岳青紧紧握住了魏忠的手。
魏忠明白了,他点点头:“岳兄,别急,如果我听说朝廷里有适合的空缺,一定会极力举荐你。”
“真的?”岳青紧盯着魏忠。
“真的,放心。我魏忠说道做到。”魏忠笑着拍拍他肩膀。
岳青心里乐了,他心想,魏忠,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你这样,不,比你更加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