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笑道:“是啊,令牌我已经交还给夫人了。”
魏丑夫走向芈月,目光里透出要杀人的寒气,嘴上却笑着。芈月感觉到魏丑夫向自己逼近,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却仍然攥着令牌,脸上渐渐没了血色。
魏丑夫看着眼前人紧张的样子,笑说:“芈月,你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回家探亲的吗?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芈月慌不择言,眼神飘忽不定:“我,我家里人突然捎来口信,说我母亲病重,叫我赶快回家去看看。”
魏丑夫轻轻哼了一声,仿佛在嘲笑芈月连谎都不会撒:“家里人捎来口信?”
芈月连忙点点头。
魏丑夫脸色阴沉下来:“这城里城外全部戒严,几千秦兵,将这城围得如铁桶一般。你家里人,是如何捎来口信的?”
芈月听到这话,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忙解释道:“我,我也是心急。刚才我听说你去抓捕义渠世子了,担心你忙于公事,没时间顾及我的事。我这才叫下人去请韩大人。我真的是太想家了。”
魏丑夫脸色恢复了冷漠,似乎相信了似的回复一句:“哦,原来是这样!”他顿了顿,把手伸到芈月身前,一把抢过芈月手中的出城令牌,留下受惊的芈月,愣愣站在原地。
魏丑夫的眼神飘过芈月的脸,转身将令牌交给韩大人:“韩大人,这令牌您先拿回去吧。我刚才走得急,夫人误会我了。他以为我忙于公事,忘了送她出城。明日一早我便送她出去,”他转身,最后一句说给芈月听,“夫人不急于一时吧?”芈月回过神,点了点头。
韩大人笑道:“魏大人,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魏丑夫挡住韩大人:“韩大人请留步,我还有要事要跟您商量。”
说着,他与韩大人一同往厅堂走去。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芈月真想冲到魏丑夫面前跟他说:魏丑夫你这个伪君子,既然你怀疑我就绑了我啊!
然而她不能,为了青儿和世子,她还得忍下去。
魏晖看到仍然站在那里的芈月,走上前:“夫人,魏大人说,让您回房等他。”
芈月一言不发,丢了魂似的往回走,身后跟着魏晖,仿佛在监督她的一举一动。
“魏晖,你怎么不去陪着大人,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芈月停下脚步,想脱离魏晖的监视。
“没关系,夫人,大人正在跟韩大人商谈要事,魏晖也不可以在场。”
芈月点点头,只好任凭魏晖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
魏晖看着芈月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以前帮大人找芈月下落的时候,他就惊异于画像上女子的美貌。如今见了芈月真人,他觉得那画像其实还画的不到火候。夫人的美是让魏晖自惭形秽的,他觉得自己都不配看她。
魏晖正想着,眼看芈月进了门。他于是按照魏丑夫的命令,快步上前,一把关上了门。
芈月不解地回头,她还在疑惑魏晖为何帮自己关门,就听到咔嚓一声,魏晖在门上加了一把锁,把芈月锁在了房里。
“魏晖!你这是做什么?”芈月惊讶地冲到门口,用力拽,可是门却锁得死死的。
“冒犯了,夫人,”魏晖低声说,“大人的命令,小人也不敢违抗。”
芈月惊讶地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榻边。魏丑夫,他这是要做什么?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吗?
芈月脸色惨白,双手紧握,不知如何是好。
“魏晖,”她镇定了一下,“你帮我个忙,好吗?”
魏晖听着芈月的声音,轻柔的,让他联想起猎人追捕中惊慌的小鹿,瞬时让他心软下来。
“夫人,什么事?”
“你把大人请来,我有话跟他讲。”
“大人现在正在会见韩大人,恐怕不方便。”
魏晖说完,听到芈月没再说什么,房间里很安静。
芈月咬咬牙,她淡淡地跟魏晖说道:“魏晖,你去跟大人说,如果他现在不来见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魏晖一惊:“夫人?您要做什么?”
然而这次芈月什么都没有说。房间里安静的很。
片刻之后,魏晖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突然,屋里传来咣啷的一声响。
糟了!魏晖慌忙地开了锁,打开门。
眼前,芈月正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身旁是她倒下时撞倒的一个小柜子。
魏晖急忙冲上去,扶起了芈月。见她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右手握着一把不知哪里来的小佩刀,左手手腕上,一处刀伤,正汩汩地往外流出鲜血。
“夫人!夫人!”魏晖晃动芈月的身体。
芈月缓缓睁开眼睛,额头渗出汗水:“帮我,帮我叫大人。”说罢,就又昏了过去。
魏晖急忙撕开衣角,缠绕在芈月手腕处,暂时止住了鲜血。
他将芈月抱到床榻上,冲出房门。芈月慢慢张开眼,她希望这招苦肉计,能博得魏丑夫的信任。
……
话说魏丑夫跟韩大人在厅堂刚刚聊了不长时间,魏晖就连滚带爬地跑来找他。
“大人!”他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来。
魏丑夫脸色一沉。然而当他看到魏晖急得直冒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有很急的事才会这样不知分寸,也就没说什么。
魏晖看到韩大人在,抱歉地拜过大人。韩大人为人豪爽,摆摆手,并不介意魏晖的失礼。
魏晖走上前,在魏丑夫耳边耳语。魏丑夫旋即大惊失色。
“韩大人,府中突然有些急事,恐怕要您稍等片刻!”
“魏大人客气了,你有急事便快快去吧,韩某就在此等着。”
魏丑夫于是跟随魏晖,急匆匆走出厅堂。
芈月,芈月,你怎么这么傻!魏丑夫心急如焚。
来到房间,他看到芈月闭着眼,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虚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芈月!”魏丑夫惊呼,跑过去,将芈月扶起,抱在怀中。
芈月缓缓张开眼,看到眼前的魏丑夫,他眼里泪光在闪,眉头紧缩。
“公子,你终于来了。芈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伸出手,轻抚着魏丑夫的脸。
魏丑夫看着芈月,她气息微弱,头上一层薄汗,双眼迷离。
“芈月,你这是何苦呢?”魏丑夫把手放在芈月的手上,他声音沙哑,早没了往常的盛气凌人。
“大人,你把芈月锁起来,是因为讨厌芈月了么?如果芈月在大人心里没了位置,那么芈月活着,还有何意义。”
芈月将头抵着魏丑夫的胸膛,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芈月!你好傻,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怕你离开。魏丑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紧紧抱着芈月。
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魏晖,看着柔弱的芈月在魏丑夫的怀中,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打断魏丑夫:“大人,大夫请来了。”
“魏大人!”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
魏丑夫小心地把芈月放躺在床上,急忙让大夫给她治疗。
此时芈月手腕的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芈月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心里默默念着,青儿,青儿,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韩大人在厅堂等了很久,茶水一杯杯下肚,就是等不到魏丑夫。他开始有些焦急地踱起步子。
“韩大人。”魏晖来到厅堂,拜过。
“魏晖,魏大人还没忙完吗?”
“是的,所以怕您久等,差我来带您到厅堂里面休息。”
韩大人看看外面,天色渐渐的暗了,于是说道:“不了,不了,让魏大人安心忙着吧,韩某改日再来拜访。”
“多谢大人体谅!魏大人还说,如果大人要走,希望大人明日能再来府上。”
“好。”韩大人答道,便随魏晖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