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芈月开始收拾行李。突然她看到了那块她送给魏丑夫的玉佩。不知何时,魏丑夫把它拿了出来,就放在芈月眼前的几案上。玉佩的颜色还是那么鲜红,红的耀眼,纯粹。芈月握着玉佩,想起如果当初不是魏丑夫舍身相救,可能青儿和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何时才能报答他的恩情呢?
唉,还想什么报答,能给他少添些麻烦就已经不错了。自己已经骗了他那么久,如果这一次放走世子,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责罚。
“魏丑夫,为了青儿和世子,就算我芈月欠你的。”
芈月将玉佩轻轻放在几案的正中央,摆正方向。希望魏丑夫一进门就能看到。
“夫人,韩大人到了。”一个下人在门口禀报。
“好,我马上来。”芈月刚要走,又折返回来,一把拿起行李,匆匆赶去见韩大人。
芈月快步走到厅堂门口,看到韩大人正端坐在厅堂内,一面品茶一面等待。
芈月客客气气地走上前,跟韩大人打招呼:“韩大人。”
韩大人看到芈月来了,马上恭敬地说:“魏夫人。”他抬头,看看芈月身后,并没有魏丑夫的影子,疑惑地问:“魏大人他?”
“魏大人临时有些公事,叫我招待韩大人。”
韩大人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夫人,我听下人说,您急着回娘家?”
他一边说,一便看到了芈月手中紧紧握着的行李。这真是心急回娘家了,连行李都随身带着。
“因家中老母病重,只怕时日不多,所以捎来口信,叫我赶快回去。”
韩大人若有所思:“哦,既然如此,的确是不能耽搁。”说罢,他慢慢拿起茶杯,啄了一口茶。
芈月看着窗外天色渐暗,心里又焦急起来,忙问:“对了,韩大人,您把出城令牌带来了吗?”
听到这话,韩大人从袖中拿出令牌,放在桌子上:“当然带来了。魏大人急着要令牌,韩某怎么会忘记。”
看到令牌,芈月脸上不觉闪过一丝兴奋,便伸手去拿。
韩大人没注意到芈月的动作,自顾自地将令牌拿起来,芈月扑了个空:“夫人,这出城令牌,整个城内,便只有这一块。魏大人把它借给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
芈月回道:“这是自然。”眼睛却死死盯着令牌,恨不得马上伸手把它抢过来。
韩大人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夫人拿着这令牌,可要千万保管好,切记不能丢失啊。”说着,韩大人将令牌缓缓放回桌上。
芈月露出笑脸:“韩大人尽管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弄丢呢!”说罢,她眼里似乎要放出光来。
令牌啊,令牌,你这个小家伙,害得人家好苦啊,多少次让我失望而归啊!今天,我终于得到你了!芈月心里想着,再一次把手伸了出去。
就在她的手距离令牌不到一掌远的时候,韩大人突然将手放在令牌上,又开始喋喋不休:“魏大人有何公事,这么着急?为何不亲自将夫人送出城外呢?”
芈月抽回手,她突然觉得韩大人怎么这么吵。压抑着想揍一顿韩大人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大概是关于抓捕义渠世子的事吧。”
韩大人缓缓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我刚才还在疑惑,既然是魏大人通知下人,叫我来魏府送令牌,为何魏大人又不在家呢?原来是有这等要紧的事要去办。”
芈月笑着点点头。心里已经将韩大人鞭笞无数遍。她看着令牌,和不紧不慢的韩大人,恨得牙痒痒。
韩大人端起茶杯,并不继续往下说,只静静地喝着茶。
芈月见韩大人如此,脸色阴沉下来,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韩大人斜眼瞥见芈月这等神情,疑惑道:“夫人有心事?”
芈月看一眼韩大人,故作哀伤的声调:“家中老母病重,我自然心急如焚。只怕晚回去一会儿,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唉。”
韩大人一拍脑门:“哎!怪我,怪我了!我忘了夫人有这件急事。”韩大人说完话,便站起身,将令牌递到芈月手中:“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夫人速速拿着令牌,回家便是。”
芈月眼里湿润了:“多谢韩大人体谅。”外人看来是她感激涕零,感激韩大人专门为了自己跑一趟,送令牌。其实她是想到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青儿和世子的苦日子也到头了,而激动的落泪。
“夫人莫急,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便会康复。”韩大人看到芈月泪光闪闪,忙安慰,“若无其他事,韩某就此拜别,夫人也好早日归家。”
“韩大人请。”芈月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芈月一手拿着行李,一手紧紧握着令牌,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厅堂,朝魏府的大门走去。
芈月看着那张大门,忽然站住身,回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魏府的景象,心想这一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之后又马上转回头,期待着门外的自由。
魏丑夫终于办完公事,匆匆回到魏府,却在魏府门口看到了韩大人的马车。他跳下马,一边把缰绳给了魏晖,一边询问下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不是您叫韩大人来府上,给夫人送令牌来的吗?”这下人,刚巧就是芈月找来去找韩大人的那个人。
魏丑夫一惊,马上大步朝府中走去。魏晖在身后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轻轻摇头: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我明明已经把调查的情况禀报,您早就该将新夫人抓起来,严加拷问啊!
另一面,芈月和韩大人就快要走出魏府。
然而,芈月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脸寒色的魏丑夫站在门口,刚好挡住两人的去路,他身后,跟着一脸正色的魏晖。芈月仿佛被石化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凉了半截。
“魏大人!”对此一无所知的韩大人见到魏大人,惊喜地叫道。
魏丑夫看一眼芈月,看到她一只手中紧紧握着出城令牌,而另一只手上是一个行李,低着头不敢看他。魏丑夫顿时明白了。他将目光移开,若无其事地看向韩大人:“韩大人,您这是来给夫人送令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