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睡到半夜,她睁眼,看到魏丑夫坐在床头,靠着墙睡得很熟。也不知道他守在这里多久了。芈月抬起手腕,那里已经不再渗血,而且包扎的很好。
“你醒了。”魏丑夫不知何时张开了眼,捂嘴打了个哈欠。
“公子,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芈月一副关心的样子。
魏丑夫牵起芈月的手腕,看着那里的药布。似乎在沉思。
“芈月,我不会锁着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最后回到我的身边……”魏丑夫低声说道,声音柔和。
“嗯,公子,芈月不会离开你。”芈月幽幽地承诺着,心虚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
第二天,芈月觉得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到房外活动活动。她走到树影斑驳的花园,闭眼聆听虫鸟相间的鸣叫声,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突然,她看到地上有一个人影,似乎这影子的主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芈月假装低头,从眼角看到那人的模样。是魏晖。原来他一直跟踪着自己!
魏丑夫,难道还对我有所怀疑么?芈月皱起了眉头。
傍晚时分,韩大人来到魏府,魏丑夫已经等候多时。他没注意芈月正远远看着他和韩大人进了厅堂。
韩大人怎么今天又来了?难道又有了世子的消息?还是又在跟魏丑夫商量如何捉拿世子呢?
芈月想到这儿,悄悄地走了过去。
二人聊了很久,门关的死死的。芈月想他们一定在讨论如何对付义渠世子。她企图偷听,便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似乎两人都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商讨很机密的事。
“唉,怎么听不到呢?”芈月捂住另一侧的耳朵,闭眼专心听。
突然,门开了,一直贴在门上的芈月差一点儿跌到韩大人的怀里。韩大人也没料到芈月会在门口,开门的一瞬间,吓得大叫了一声。
芈月站定,忙为自己开脱:“韩大人,我来是想问问您要不要留下与我们一起用餐,毕竟天色也不早了……”
韩大人看了芈月一眼,突然回过神:“不,不麻烦夫人了,韩某还有事要办,先行一步。”说着就匆匆走了。
芈月疑惑地看着韩大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回头问魏丑夫:“不送一下韩大人吗?”
“不用,”魏丑夫看也不看芈月一眼,转身背着手出了厅堂,突然回头,“芈月,我还要拷问奸细,你先用餐,不用等我。”
听到这话,芈月顺从地应了一声:“嗯,好的。”然而表情却很是凝重。
不知道这内奸指的是谁?她心里有些忐忑。
下人们摆好了丰盛的菜品,芈月坐下来,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她看着这些按照她的喜好做的饭菜,竟然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她觉得刚才魏丑夫的那句话让她心神不宁。
于是芈月蹑手捏脚地走到门旁,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刚好看到一个官兵摸样的人从门前经过。
“小哥,”她叫住官兵,“你知道大人现在哪里吗?我有要事找他。”
官兵拜过芈月:“夫人,大人现在厅堂审问犯人。”
“哦,知道了。那你下去吧。”芈月故作轻松的样子,随口敷衍。
“是。”官兵转身走了。
芈月看着左右没人,觉得这真是难得的偷听的好时机。
于是她来到厅堂外面,看到窗子上映出魏丑夫的影子。她轻轻走到窗下,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
“大人,那天通风报信的人,真不是我啊!我,我怎么可能是义渠世子的奸细呢!”一个男人大喊道。
芈月认得这个声音,是给魏丑夫母亲上坟那天,前来通报,送来竹简的那个秦兵。
此时,魏丑夫正怒目坐在房间内,挽着袖子,手拿一根马鞭。而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秦兵,正满脸委屈地跪在魏丑夫面前。
魏丑夫并不言语,只拿着鞭子,轻轻拍打着旁边的桌子。秦兵盯着鞭子,想起上次大人一鞭子抽断大箱子的事,冷汗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如果大人也用那么大的力量抽自己,恐怕一鞭就可以让自己小命呜呼了。
正在这时,另一个秦兵走进房间,手里拿着用过的响箭的残留的部分,交给了魏丑夫,又在魏丑夫耳边低语了几句。魏丑夫点点头,让他离开了。
魏丑夫拿着响箭,端详一番,悠悠地对跪在地上的秦兵说:“这支响箭,你可认得?”
秦兵看了看,急忙摇头:“不认得,不认得,我从没见过啊。大人,这响箭,我怎么会认得?”
魏丑夫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不认得?那如何会在你家里,搜出这支响箭?”
魏丑夫眼睛里透露出一股严寒,直盯盯的看着那秦兵。
秦兵愣了,随即大喊起来:“大人,冤枉啊!我家,我家怎么会有这支响箭?这明明就是有人栽赃嫁祸……”
没等秦兵把话说完,魏丑夫一下将响箭扔到他的脸上:“闭嘴!到这时候,你还敢狡辩!你还敢挑拨我和夫人的关系,说什么夫人有嫌疑。现在我才明白,你这明明就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给自己洗脱嫌疑!”
秦兵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魏丑夫一脚踹到身上:“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奸细!”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魏丑夫不容分说地拿起一团布,塞在秦兵的嘴里。
“呜呜……”秦兵不断哼哼着。看他说不出话来,魏丑夫举起鞭子,不停地抽打起秦兵。秦兵虽然不能说话,但从他的哼哼声,可以推断出他相当的疼。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传入芈月的耳中,听的她胆战心惊。
芈月忍不住想,要是不是这个替罪羊,现在跪在那里被打的可就是自己!她甚至摸了摸双臂,似乎那鞭子也抽到了自己身上。
魏丑夫抽打得累了,坐下来,缓缓道:“我不妨告诉你,咸阳已经派了几千人手,明日就会抵达边城。到那时候,我便将这边城搜个底朝天,别说是义渠世子,就是一只蚂蚁,也跑不了!”
芈月听到这句话,呆呆地坐到地上——如果真的这样,青儿和世子岂不是……
芈月转身,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了房中。她懊恼极了,怎么办?明天秦兵就要大肆搜城了,而自己还没偷到令牌,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的跺了两下脚,把头埋在手臂里,趴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她缓过神来,将白天收拾好的东西,再一一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