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
要、要她怎么说清楚啊?
才被带进大厅,刷刷两声,只觉得面前寒气逼来,待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严进带来的其中两名侍卫用兵器给驾着脖子了。
霎时,吓白了小脸,尤其,当她看到严进扶着满下巴的胡子,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时。
赶紧环顾,怪了,怎么没看到九公主?就连带她过来的迎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该不会是被严进的部下给押走了吧?
“呜!”
猛地,下巴被严进死死地扣在手里,她疼得满头是汗,被逼看着那锐利得叫人心里发寒的鹰眼。
虽然师傅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叫她害怕,但是,不一样的,严进的目光之中散发着一种戾气,就像个,杀人鬼。
杀人鬼……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一片空白,明明严进在对她说着话,可她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脸颊被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说,你师傅是不是也在这里?”
她浑噩地抬起眼帘。
“你这个贱人,害我沦为笑柄,还敢瞪我?”
眼见着严进手杨起,忽然,有人冲了过来紧紧地拉住了那要抽向她的手,“爹,你没看到她在害怕吗?”
原来是严一郎。
“滚!”
不过,严一郎看起来真的很害怕严进,只是一喝,便乖乖地,罢了手,退到后面去,只听“啪”的一声,她还未反应过来,脸颊已经教严金反手抽了一个耳光。
不知道是痛还是热,她的脸颊,麻麻的,嘴里,尝到了一丝的腥味。
而下巴,已经教严进再次狠狠地扣住。
“把你的师傅叫出来。”
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师傅不是软柿子,有武功,可能就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中人,但她不确定师傅是不是高手,何况民不与官斗,这严进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到师傅不可,但本该在这里与严进周旋的九公主不知去向,迎儿又不知道去哪了,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怎么可以喊师傅呢?
“你居然在作画?!”
燃点着檀香的屋子里,唐向晚一直专注于画纸之上,并没有理会忽然推门而入的司徒无双,倒是当司徒无双来到身边时影响了光暗使得他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你怎么穿上这种衣服了?”
那仿佛强调着什么的月牙色实在刺痛了司徒无双的眼,不过,她向后面的迎儿摊开了手心,迎儿马上便把捧在手里的包袱递给了她,“唐向晚,严进来人了,你走吧。”
严进?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那种依然专注于画纸的漫不经心惹恼了司徒无双,“你再不走,他若进来搜院,就会找到你了!”
无论如何,在她要进行的计划开始以前,她不能让严进混进来搞破坏!
“严进……”
他终于收笔,睇向司徒无双,又看向站在司徒无双后面局促不安的迎儿,“严进来了,为什么你可以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我有让严进分心的黄牌……”
话才说到一半,竟见他风也似的夺门而去。
“啪!”
只见司徒无双手往案上一拍,案上的画与案几居然应声裂了开去,吓得迎儿尖叫了起来。
司徒无双眼一瞪,迎儿赶紧捂住了嘴巴,害怕得白了一张脸。
“爹,不要再打了!”
“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
还没有走到大厅,就已经听到严进父子的对话,紧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人被掌嘴的声音。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可就当他步入大厅的一刹,严一郎忽然叫:“爹,是唐向晚!”
严进手一顿,收回,唇上的笑却展开了,“唐门主,你可来了,让本将军好找啊。”
随着严进转过来,那两名驾着人的侍卫也转了过来,当视线里映入了秦雅言那张被掌掴得面目全非的小脸时,他目光一冷,袖中五指一动,只见数道幼细的银光疾飞而出,严进当下脸色一变,拉了严一郎一把,脚踹起地上的红毯,好不容易才挡住了迎面扑来的暗器,可那两名架着秦雅言的侍卫就没那么走运了,尖叫都来不及,已经通体发黑,僵直原地气绝身亡了。
“娃娃!”
他顺势抢回了秦雅言,回应他的是虚弱的眨眼,而泪水,混着汗水,顺着充满了血丝浮肿的脸颊滑了下来。
“师……”
“好了,嘴巴痛,先别说话。”
他轻声说着,哪里还有方才面对严进时的阴冷?
拦腰把他的娃娃抱起,他转身就要离开。
“唐向晚,你胆敢谋害本将军,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灭门的死罪?”
身后,严进终于回过神来,马上就端摆了将军的架子。
他回头,眼中的寒意叫严进活生生地吓了一跳,“只要你现在跟本将军回去,乖乖地吃了本将军的喜酒,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还会为你引荐到当今皇上面前,让你、四川唐门,有享之不尽的权贵!”
“喜酒?”
“我和贵徒的亲事,唐门主不可能不知道吧?”
回答严进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的,是唐向晚那淡若似无的轻笑,然后,他转身。
“不许走!”
不怕死的侍卫为了抢功,居然抢身来拦阻,他眉一挑,并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的手,那两名侍卫已经痛苦地在地上打转,脸上尽是漆黑之气。
而他,转身,慢吞吞地,看向了在一旁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严一郎。
严一郎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唐向晚,你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到底是谁太目中无人了?严将军!”
就在这时,司徒无双终于赶到,见着了猝死在地上的四名侍卫,又瞧着被唐向晚抱在怀里的秦雅言的惨况,也就顺理成章地端出了半个皇亲国戚该有的气势来,傲道:“此乃皇上所赐的别院,严将军你带兵前来,可是有皇上的圣喻?”
不过,她没料到唐向晚根本不顾她的处境,居然在她欲与严进正面交锋之时抱了秦雅言便离开。
秦雅言!
司徒无双悄然眯了眯眼。
没想到,从不轻易杀人的他,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小丫头毫不迟疑就杀了四个人,而且是有朝廷封职在身的士兵!
他不知道这等于是直接与朝廷为敌吗?
就为了区区一个秦雅言?
莫不成,是她算错了这小丫头对她的威胁程度?
“迎儿,送客!”
“九公主,严某告辞!”
严进率人远走,可在经过司徒无双身边的时候,狠道:“九公主,莫怪本将军多言,你勾结四川唐门的人的事情若传到了皇上耳中,可不是一幅画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谢谢严将军的提醒,但无双有一事不明白。严将军你刻意要娶唐公子的徒儿,也是要勾结四川唐门吗?”
严进眼一眯,卷了戾气,终于领了人抬头挺胸地走了。
“千户,这严进会善罢甘休吗?”
迎儿禁不住担心地走过来,却在司徒无双锐利的目光下赶紧改口:“小姐,迎儿一时失言了。”
“去,我们去看看秦雅言的伤势。”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伤势。
只是,她的脸肿得像猪头似的,一时难以消肿,不过,比起那毁容似的浮肿,让她更在意的是,师傅他老人家为她处理了伤势后,就一直坐在床前,害她也只能正襟危坐。
“秦姑娘。”
忽闻司徒无双温柔的声音,她抬头,看着司徒无双领着迎儿款款而来,唇畔上那温婉的笑容,使得她张口就要说话,可惜,脸上的肌肉并不配合,半个声音都还没有出来,就已经疼得湿了眼眶,而师傅的手,也忽然摁在她的唇上。
“雅言需要休息,还请无双小姐回去吧。”
司徒无双脸色不变,依然温婉,“无双特意带来了皇上所赐的活肤膏,应该会对秦姑娘有所帮助的。迎儿。”
“是,小姐。”
迎儿上前,把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药盒放在桌上。
“那么,不打搅秦姑娘休息了。”
司徒无双说罢,微笑着领了迎儿便走,利落得让唐向晚不得不多长了个心眼。
手,扬起,狠狠地撞向了床沿,只听“哐”的震响,非但把床震动了,还扬起了一阵木屑尘埃。
“师傅!”
她赶紧抢身过去拉着他的手,可是,他却漫不经心地这样对她说:“别说话,看你,又要掉眼泪了。”
“可是你的手……”
唇,忽然被师傅用指头点住,她不懂,皱了眉,小手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手背。
眼巴巴地,看着被撞到的地方慢慢地拱起,红肿得像个鸡蛋似的大小,可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还把手抽回,又往床边狠狠一撞!
“师……”
“嘘。”
眼见着他转身,拿起司徒无双特意拿来的药膏,往自己的手背上涂抹,等了又等,观察着红肿的位置,直到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那锁住的眉心才舒展了开来,转向她,端着她的下巴,为她涂药……
当清凉的感觉在热辣辣的肌肤上滋润开来,她,悄然睇向他已经消肿了许多的手背,这才懂了他的用意!
“师傅,你是笨蛋吗?”
她知道师傅曾经是四川唐门的人,百毒不侵,可是,也不能罔顾自己为她测试那药膏是否有毒吧?
害她,好感动,好想哭,也好想生气喔!
“被人把脸打成这样,到底谁才是笨蛋?”
眼见着她的脸终于开始消肿了,他这才有了教训她的心情,“不是告诉过你,遇到危险要跑吗?怎么你老是哪里危险往哪里钻?”
“可是刚刚是迎儿把我拖去的,我才进入大厅就被架住了。”
“迎儿!那你可以叫我啊!”
“师傅你是会武功,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而且,民不与官斗,师傅是要吃亏的。”
他挑眉,不知道该高兴她为他担心还是懊恼她太不顾自己的危险?
“师傅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答应我,以后发生事情,第一时间来找师傅,知道吗?”
额心猛地被师傅抵住,亲昵的感觉,还有师傅那专注得仿佛在索取什么的目光,害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真的……好像是师傅,好像又不是师傅了。
以前师傅待她,是宠,是溺,但也严格,教导她的时候,通常都是用命令的口吻,可从来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似乎要征求她意见的口吻和目光啊!
“师傅,因为你要我当师母,所以说话的语调不一样了吗?”
“怎么,你还在想这件事情?”
“师傅!”
“娃娃,那你喜欢这样吗?”
他忽然凑过来,鼻端擦过她的,仿佛是在调情,害她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了。
“或者,你希望我用命令的口吻待你?那好,秦雅言,现在,为了要你记住这次的教训,你给我罚抄名字一百遍!”
她巴眨巴眨着眼,迟疑道:“师傅,你说真的啊?”
“笨娃娃。”
额心被弹了一下,她赶紧捂住。
可是,她忽然想起,“师傅,你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他微愣,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有出过手。
“师傅,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再杀人?”
“还没当上师母呢,你就想管起师傅来了?”
“师傅,我是认真的,你的手是要用来画画的,不要染了血腥。”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他尚有些红肿的手,“还有,你怎么可以为了帮我试药弄伤自己呢?”
这是关心吧?
他的唇,忍不住翘起,正要说话,她却抢了先,“还有,九公主又怎么会害我呢?你这样防着她,不是太小气了吗?”
“既然你说到司徒无双,秦雅言,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尽量不要与她单独相处,多防着她。”
“师傅!”
“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这是以师傅的身份给你的告诫和命令,给我离司徒无双远一些。”
不然,可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说罢,他注意到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娃娃?”
“师傅,你跟九公主有婚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你在意这件事情?”
“我、我才没有在意!”
“那就行了,不许问,不许想,也不许瞪我,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
她张口结舌,没想到师傅居然要这样打发她!
被师傅强迫着躺下,她看着师傅那拒绝回答问题的脸,气呼呼地背过身去。
虽然她说她不在意,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她从小就跟在师傅身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师傅与九公主之间的婚约,而现在,忽然说他们是有过婚约的,能不在意吗?
本来就觉得师傅隐瞒她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可偏偏,更不合理的是师傅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她当师母!
当师母耶!
如果对徒儿不必交代那么多,那对未来的师母,师傅总该交代些什么的吧?
可是,她才要张口,师傅就用手指摁住了她的唇,“怎么?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转什么古怪念头?你以为,是师母就能知道我的答案是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师傅唇边此刻的笑好危险,不过,也叫人心里发痒。
“那就等你成为师母以后再说吧。”
什么叫等她成为师母以后再说?她都还没有答应咧!
而且,自从师傅说要她当师母以后,她的心情老是起伏不定,越来越发现师傅有许多事情瞒了她!
可是,连跟师傅日夕相对的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谁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飘向师傅。
“还不睡?”
眼睛被师傅的手蒙着,她连忙伸出小手把师傅的手拉下来,讨好地转身,“师傅,徒儿好饿呀!”
回答她的,是师傅的皱眉。
“师傅,很久没有吃过你煮的面条了。”
“你真的要吃面条?”
从小到大,每当她有什么鬼主意的时候,就会嚷嚷着说要吃面条。
八岁的时候是为了不吃药把药倒了,说要吃面条把他支开,九岁的时候是因为不小心在他的画上面加了一笔,想要毁尸灭迹,不过连画都毁掉了,十岁那年是因为想偷跑出去看烟火……
“因为我喜欢师傅搓面团煮面条的表情嘛!”
那时候的师傅,虽然也在笑,但是那种笑的方式跟平常那种浅浅淡淡的笑法是不一样的,那份专注跟作画的时候也不一样,作画的师傅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是做面条的师傅,神情是柔和的,让人感觉好温柔。
“哦?”
他挑眉,忽然把她从床上抱起。
“师傅?”
“为师的也特别喜欢娃娃做面条的表情,所以,我们一起做面条吧。”
不是吧?一起做面条?!
“师傅,你忘记我上次煮面条把厨房烧掉的事情了吗?”
“没关系,师傅在旁边,你要烧,也得看师傅许不许。”
师傅的眼里分明有了警告!他知道她是故意要支开他吗?
那她要怎么找机会去找九公主啊!拜托,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了解她?
“师傅,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居然不理!
眼见着就要走出房门去,她急红了本来就够红肿的脸,现在可是大白天的,若让别人见到师傅这样抱着她,可该怎么办啊?
“师傅,这样太丢脸了啦!徒儿可以自己走。”
“你以前不是老喜欢缠着要我抱吗?”
以前是以前啦!以前是故意做给那些庸脂俗粉看的,现在这里又没有!
才想着,师傅已经抱着她跨过了门槛,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公子,你果然还在这里。”
是迎儿。
“师傅!”
他低头,看着她紧张得都皱了起来的小脸,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师……”
眼角瞄到来到面前的迎儿一脸的错愕,她尴尬得只能把脑袋缩到他的怀里。
熟识的胸膛,微微地一阵起伏。
不必抬眼就知道师傅一定是在取笑她!
“叶、叶公子。”
迎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收起唇畔的笑,看过去。
“叶公子,方才来了一位年轻少侠,现在正在北院等你。”
年轻少侠……
蓦地,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少年得志的脸,略略一想,他把她放下来。
“师傅?”
“你回屋里歇息一下,我待会再会来找你。”
“师傅?”
从没有见过师傅这样的神情,望着师傅离开的背影,她赶紧拉住迎儿,“迎儿,你说的那位少侠是谁?”
“听口音,似乎是巴蜀一带的。”
巴蜀?四川唐门?
她微微一愣,正要追过去看看到底是谁来找师傅,但——
“对了,秦姑娘,小姐有请。”
迎儿忽然开口,她意外地一顿。
九公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