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人
夜色是如此的凄迷着,在满院的红色灯笼的火光下交错出一种让人炫目的朦胧来。
而唐向晚依然是一身炫目的红,施展轻功,轻易地闯入靖远将军府,他身形绝快,连守在院外的侍卫都没能察觉他的出现。
可是,他皱眉,为那淹没一切招摇的红。
离开,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可是纵然闭着双眼,他还是能知道自己要前往什么方向,走上在梦里早就走过千百次的路,他来到有他所牵挂的人的小院里。
让他所料,这院外院内,被重兵把守了。
他表情无波,从腰间取出一管竹筒,竹筒的末端垂落了一条湛蓝色的引线,只消轻轻一拉,伴随着破空一声轰鸣,天上惊现了耀眼的强光,就当所有人惊讶地望向天空,毒雾如雨骤然而下。霎时,重兵之间哀号连连,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双眼,在原地打滚,而他,趁机抢入院内,无动于衷的脸,终于被那用木头钉死的门窗所动!
该死,严进居然这样待他的娃娃!
没有犹豫,他手里的剑利落地劈开了门,冲入房里的一刹,角落里有了细细的声响。
循声望去,却见到他的娃娃长发凌乱着,左手左脚为铁链束缚着!那种仿佛要驯服野兽的做法,使得他震惊在原地。
离开以前,他已经再三观察过严一郎,确认过无数次,严一郎对他的娃娃的在意的,可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严进对严一郎的影响和左右!
该死!第一次,他有了杀人的欲望。
不过,现在可不是杀死严进的时机!
他,眯了眯眼,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手里的剑刷刷两下,就把那该死的铁链给砍断,伸手拉起了他的娃娃。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抬眼,目光中却是一种叫他害怕的迟钝!
她明明在看着他,即使房间里在昏暗,身为他的娃娃,她应该认出他来的,可是,她却只是一直看着他,在许久许久之后,才以一种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师傅?”
为什么反应会那么的迟钝?
他以额相抵,震慑了,为她额上的烫热!
而虚软之感,忽然使得他脑袋狠狠一阵眩晕,待惊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地单膝跪下,但无论如何,还是抱紧了虚软的她。
“没想到啊,四川唐门的嗜心散果真那么厉害。”
嗜心散!
他沉着、咬紧牙,憋住了最后的一口真气来支撑着意识,望向门外,只见严进好不威风地抚弄着拇指上的翡翠指扣,“这么多日不见了,唐门主,别来无恙吧?”
“是你在雅言的衣服上放了嗜心散?”
他怒,是掩藏不住的怒,而严进稍稍一愣,又赶快压制住心头莫名的一震——怪了,自己在战场上明明经历过无数次的凶险,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的心里发寒啊,“不然,要如何把唐门主你留下来呢?”
怪不得他的娃娃反应那么迟钝!
嗜心散,是四川唐门的独门迷药,如其名,吸入此粉末之人,心志会为药物所扰,变得反应迟钝,无法思考,时间若长了,就会变得痴呆,甚至只剩下一具空壳!
看来,四川唐门已经来人了。
才这么想着,陌生年轻又自负的声音响起:“严将军,你眼前的是我唐门的叛徒,可不是什么门主。”
是一名看起来少年得志的白衣少侠。
唐向晚没有去深究这人到底是谁,在严进与这人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时,他从袖间射出了暗器。
“卑鄙!”
那位来自唐门的少侠狼狈地拉着严进闪躲,站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却因中了暗器痛苦地倒地,而他逮着这个机会,扛着昏迷的秦雅言夺门而出。
“休想逃,你这个叛徒!”
那个唐门的少侠,居然出手拽住了秦雅言的发!
他眉心一锁,探手而出,那唐门少侠毕竟年轻,误以为他又要使诈,赶紧松了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他身下一旋,逃离。
“你干什么后退!来人呀……你挡着我做什么?”
“慢着严将军,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指控本少侠临阵脱逃?将军,你现在可不只侮辱我,你还侮辱四川唐门了!身为唐门中人,谁不知道唐向晚是历代门主中最擅长使毒的,只要他愿意,哪怕是被他看一眼,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那位唐门少侠没来追他,倒是在后面与严进拉扯了起来。
不过,这样正好。
因为,才翻过了围墙,他已经力有不逮地险些带着他的娃娃倒在地上!
“你中毒了?”
而不知为何守在外面的红靴女子,惊讶地赶起来,伸手就要扶他,“你怎么也会中毒?四川唐门的人不都是百毒不侵的吗?”
百毒不侵也只是少数。
虽然,他就在这少数之中,不过,嗜心散却是毒中的异类,单凭呼吸就能侵入心脉,并非无解的毒,却是高手对战中足以影响胜负的催化剂。因为,刀剑无眼,只要有那么一瞬间的判断迟缓,一切都完了。
“屏息!”
就当要扶起他的一霎,听他一喝,红靴女子赶紧依言去做。
“我和娃娃都中了毒,必须以薄荷叶泡澡才能驱除药效,但是娃娃中毒日久,泡澡之时需要加入桔梗、首乌,切记了。”
红靴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秦雅言?除非你答应我,你不会跟她相认!”
“我答应你,我不以师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实,他本来就不愿意以唐向晚的身份再度出现在他的娃娃面前,哎,有些事,困扰了他许久,至今也没有答案,“你的结论呢?”
“好,我救她。”
有了这个回答,他这才放任自己昏厥了过去。
她觉得,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不辞而别的坏师傅回来了,还紧紧地,抱住了她。
“桔梗不够,再放些进去!”
不对,朦胧间,好像真的听到师傅的声音了哎!
“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躺着!”
女人的声音,是谁?谁用那种命令的语调,关心的口吻在凶她的师傅?
她想张开眼睛,可是,她的想法是很清明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配合不了。
她是怎么了?
四周的声音好像变得有点远了。
她觉得好累好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味地睡着。
只知道自己好像是浸泡在一潭温暖的水里,鼻息之间尽是药材的香味儿,四周有许多人在走动着,期间,有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感觉好像是师傅。
是师傅吗?
她努力再努力,但期间数次地昏睡了过去,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张开了双眼。
而眼前,果真是朝思暮想的人!
“师……”
可是,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仿佛在炫耀着什么的大红衣裳,以发带随意绑在脑后的长发,还有那光裸无瑕,不见任何瑕疵的脖子……
“你不是师傅。”
她结语,而后迟钝地发现自己居然身无一物地浸泡在浴池里!
“你出去,出去……呜!”
本要赶人的,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目前的体力,居然连转个身,都一头栽在水里,咕咚咕咚地呛了好几口洗澡水!
那充满着药香的水,苦涩得叫她呛出了泪水来。
倒是那个仅有两面之缘,莫名地与师傅长得如此酷似的男人,冷眼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即使她要淹死在前,也与他无关。
“你、你出去……”
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把她从浴池中拉起来的打算,只是一味地,用那双沉默的黑眸看着她。
“你出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屋外,忽然有人闯入来,是一名年轻姑娘,穿着干净的鹅黄色碎花裙,头上别着黄色的琉璃珠子发钗,长得不美但很小家碧玉,见了她的狼狈,还有一直站在浴池旁边的他,霎时红着脸低呼一声,拿了搁置在浴池边的干净衣物,便来包裹住水里的她。
“叶朝阳公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请回避呀!”
终于,那个男人转身离开。
“秦姑娘,你还好吧?”
她受惊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尽是陌生,“这里是……”
“这是我家小姐的别院,姑娘是四天前来的,当时受了点伤,小姐交代下来要我们好好照顾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满眼的疑惑,那名年轻姑娘又说:“姑娘请安心地住下来吧,我是迎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迎儿姑娘,你家小姐是?”
“秦姑娘,我家小姐就是被皇上封为九公主的司徒无双。”
九公主!
她居然到了九公主的别院!
“小姐近日有事外出了,过几天才会回来,姑娘就请安心地住下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迎儿要提醒秦姑娘。”
“请说。”
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好震惊哦,但还有比住在九公主的别院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吗?
“叶朝阳公子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就住在别院北边的品书楼,希望姑娘你尽量不要靠近。”
叶朝阳公子……
该不会就是刚刚那名跟师傅长得很像,偷看她浸浴池的男人吧?
但,慢着!
那家伙居然是九公主的未来夫婿?!不可能吧!那师傅怎么办?
“秦姑娘?你有听到迎儿的话吗?”
“嗯、嗯。嗯……雅言知道了。”
她才不会去接近他呢!不是师傅的人,长得再像依然不是师傅!而且,她还两次撞破他杀人……
哎呀,不管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声誉那么好的九公主怎么会选这样的人当夫婿!
而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迎儿姑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想不透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呀!像她,怎么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脱光光地在浴池里泡药澡,而那个男人,为什么又……
“这迎儿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秦姑娘跟叶朝阳公子是一同被小姐救回来的,叶朝阳公子醒来后就没日没夜地在这里看着秦姑娘你……”
本来被看光光就够丢脸了,居然还被没日没夜地看着!
可为什么那个人会跟她一起被救回来呀?本欲再问下去,可是迎儿却只是劝她回房好好休息,养伤要紧。
而养伤……
不是她要说,她最近怎么老是在养伤?
忽然觉得记忆有点接不上去了,自从师傅留书出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吹灭了烛火,她揪紧身上的薄被,安静地发着呆。
想想这想想那的,总觉得事情怎么老是一堆一堆地在脑海里打转卡住?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她微微一愣,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那走入的人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居然转身就走!
可那身形……
“师傅!”
那人似乎顿了顿,就当她惊喜地要从床上起来,那人却飞快地走了出去!
“师傅,你要去哪里?”
她急着要追,被门槛一绊,狠狠地摔在地上,刚好撞到左肩上的旧伤,疼痛得抽搐了,而那个熟悉的背影在前方飞快地走着,一点要回头的欲望都没有。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想回头?
这么晚了,好不容易等到她睡着了,他才敢走进去给她把把脉,本意是要看她身上的嗜心散余毒清了没有,可她却压根没睡,还忽然喊他师傅。
他已经承诺了,不会以唐向晚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现在他是叶朝阳,跟她毫无干系的人,那个曾经在山上吓唬过她的坏人,无论是宠溺或是关切,这些情绪如果他不能藏好,他就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
何况,自从那一夜喂她吃药,跟她有了不该有的肌肤之亲后,他就越发的,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抚养长大的娃娃生出了宠爱之外的情感?甚至,越来越不愿意把她交到别人的手里……
忽然,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身后传来,把他的脚跟恶狠狠地钉死在原地。
他,狼狈地转过身去,看着他的娃娃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坐在地上嗷嗷地哭着,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这丫头,难道就学不会那种梨花带泪惹人疼惜的优雅哭法吗?
而身体,先于他的想法,待他察觉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衣摆蓦地一紧,他微哑地看着那只孩子气的小手,从小到大,每次惹恼了他,她就爱坐在地上装哭,然后在他不忍心折返的时候,拉着他的衣摆狡猾地撒娇。
不过,这一次她一直哭个不停,像是真的很伤心似的。
“摔痛了?”
那小小的脑袋瓜点了点,她低着头,拼命擦着眼泪,好不委屈地边哭边说,“师傅,抱抱。”
他闻言,依言地伸出了手,却在看到袖子上的红时忽然想起,“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是你师傅吗?”
拽住他衣摆的小手忽然一震,她抬头,眼泪忽然停在眼眶,震惊地,瞪着他。
“你口中的师傅就是那个武林高手?他人在这附近?”
“你!你……”
她吓到了。
转身就要走,可是,再一次被门槛给绊倒了,还好他就在旁边,及时圈住她的腰!
缓冲的旋转里,她因为失去平衡紧紧地趴在他的胸前。
手臂是如此的细软,就连那本来一直很干很扁的胸部,如今也有了不可轻视的弧度,他一惊,赶紧把她放开。
而她,一场虚惊,望着他那仿佛逃跑的背影,一头雾水了。
这个叫叶朝阳的男人,到底是要来干吗的呢?
半夜潜入她的房间,又仓皇而逃,因为她哭,折返调戏,又落荒而逃……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去在意他的。
可是,偌大的别院里,无论她人在哪里,在做什么,总是在不经意地蓦然回首时,看到那大红的衣袂在不起眼的位置,从视线之中掠过。
他似乎一直在监视她吧?
有什么企图吗?莫非是因为想要透过她找出师傅?对了,他似乎一直很好奇师傅的武功有多高!
就算是知己知彼吧,她开始打探他的事情。
但不管向谁打听,得到的总是摇头的回答,她渐渐地有了一种概念,这个男人,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竹笋,没人知道他的事情、过去,就连他为什么与九公主有婚约,也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对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别院北面的品书楼吗?
这一夜,她终于悄然地,不理迎儿的善意提醒,来到了别院北面的品书楼。
然后,她诧异了。
明明说是品书楼,没想到却是一隅简单的小桥流水人家,仿佛世外桃源般地,小木屋外围着小篱笆,野花野草自由地攀爬而上,外面为溪流半包围着,溪水是自后面的山上引入的,是活水,最后蜿蜒地汇入小木屋后不远处的小池塘里。
她欢喜地跑过去,伸手拨弄着清凉的溪水,看着被惊动的鱼儿飞快地游窜,一时忘记了来意。
不过,在屋里正作画的他,却被惊动了。
“你怎么来这里?”
她愣了愣,看到从屋里出来的他,那熟悉的安静气息,恒静如大树的气质,若不是那一身的大红色,几乎要以为是师傅了。
“我来找你的。”
看着那小小的下巴在面前骄傲地抬起,他有点想笑,这个娃娃,一眼就看穿她在紧张了,他忍不住,想要开她玩笑,“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正寂寞着?”
“谁知道你寂寞来着!”她的小脸霎时红透,苹果似的诱人,“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怪里怪气的,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我的屋里?还有,为什么迎儿说我跟你是一同被救会来的?我怎么会忽然离开将军府了?怎么忽然又成了九公主的未婚夫婿……”
“你要问的问题可真多啊。”
“所以说你怪里怪气啊!”
“我怎么怪里怪气了?”
“你……你就是怪里怪气嘛!”
眼见着他忽然走前来,她心里莫名一慌,吓得赶紧后退,却不小心踩了空。他一惊,连忙抢前去,把她拉住。
“毛毛躁躁的,你知不知道这溪流有多深!”
他懊恼地瞪她,却意外于她那忽然的失神,和眼中的疑惑。
“看着我做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我、我即使摔下去又碍着你了,谁要你救!”
这个世界上,只有师傅可以对她说教对她凶,其他人免谈!
“你看起来真像只小野猪,不识好歹。”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的娃娃那么的任性?是因为这些日子他不在身边,所以她学坏了吗?
为了教训她,他松手,并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哇,不要!”
“不要就给我学乖一点。”
适时地,他在她要摔下水前,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地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当她抬眼,看到了他那暗恼中带着几分笑味的目光,不知道怎么了,脸蓦然地红了。
“怎样,知道怕了吗?”
他说着,发现她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迷离的眼儿,绯红绯红的脸蛋……
“你干吗脸红!”
好像他们之间要出什么事似的!
“我、我哪有脸红,是你自己没事跟我师傅长得像!都是你不好!”
忽然有种被说中了心事的感觉,她羞得无地自容,狠狠地往他脚上一跺,逮着他吃痛之时,跑了。
而他,错愕在原地。
他不过是换个身份而已,他的娃娃居然就对他如此不敬,瞧他以后怎么治她!
可……
心头间除了懊恼她没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温柔外,想起她方才落荒而逃的小脸和狼狈,为她长不大学不乖的毛躁,他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很快地,这抹笑容变得有点寂寞了起来。
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她还会来,以娃娃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牛脾气,不把他身上的秘密尽挖出来她定然不放弃。那么,他又该编个怎样的借口来搪塞她的好奇呢?
想到这里,他转身,然后,意外却沉默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红靴女子。
“你的眼里有意外。”
他没有说话。
“你居然不知道我来了?身为武林中人,不能耳听八方,不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驾在刀锋之上吗?是你和平的日子过久了还是因为秦雅言的关系?”
见他不回答,红靴女子一咬牙,放弃探究,“我问你,唐向晚,我一去就是十天,你有没有担心过我的安危?”
“你回来了,顺利吗?”
“你!你分明就不在意我!”
“夜深了,请回吧。”
他说罢,正欲转身,红靴女子却眯眼恼道:“刚刚我都看到了!唐向晚,你果然很守承诺,为了报答你,我也该做些什么了,不是吗?”
看着红靴女子擦身而去,他霍地转身,“不许你对她出手。”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我看牢了。”
红靴女子笑了,而他,沉默了。
至于另一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秦雅言还没抚平那过乱的心跳,就有谁敲门了。
打开门,她有点意外地看着迎儿,“迎儿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
“秦姑娘,我们家小姐回来了,吩咐我转告你,明日一起去后院赏花。”
九公主回来了?她那位准师母?
她赶紧点头答应,可是,待关上房门,剩下自己时,她却忽然想到,师傅如今不知道上哪里买作画的工具去了,空有师母,又有那个跟师母有着婚约的他……
蓦地,想到了自己刚刚趴在他的身上,她的脸居然禁不住又红了。
怪了,她怎么会一想到那个人就脸红呢?
现在要在意的是明天跟九公主赏花的事情!而且,她还要好好地看清楚这九公主,瞧瞧是不是真的适合当她的师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