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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我说,像这种地方,怎么能够招待像我这样的淑女呢?你们的主人在哪里?快叫他来见我!”

渥顿城的大牢里,夏莎拉酒醒了一大半,正气愤至极地向正准备离去的守卫挥舞着拳头。

“会在酒吧里闹事的,恐怕也称不上什么淑女吧?”守卫很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摸了摸手腕上的乌青,那正是在逮捕这批闹事者时,很不幸地被夏莎拉给踢到的。

在渥顿这种大城市,喝酒闹事的人见得多了,可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闹得这么厉害的人。一个巡逻大队竟然还制服不了这些家伙,最后不得不出动了正在休息的另一队士兵,这才把酒吧里闹事的家伙抓了起来。虽然如此,事后听说,还是有一批闹事者在他们赶到之前溜走了,这令渥顿的士兵们从上到下都感到颜面无光。

“竟敢这么说本小姐,太没有礼貌了,难怪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守。”夏莎拉哼了一声,用不屑的口吻道,成功地使那名守卫涨红了脸,火冒三丈地转过身来。

但另一名守卫立即把他拉开了,“别白费力气跟她吵架,反正没有库卡大人的命令,她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开什么玩笑,以为我会被困在这种地方吗?”夏莎拉不以为然地开口,但是那两名守卫不再打算听她说下去,飞快地走远了。

夏莎拉感到很无聊地转过身来,于是看见被关在隔壁牢房里的拉特大叔完全没有了前几次见面时的豪气,而是脸色灰白地坐在木床上,一声不响。

“那位大叔,”出于无聊,夏莎拉决定屈尊先向他搭话,“不就是被抓起来了嘛,没有必要哭丧着一张脸吧?”有一句话她勉强忍住了没有说,大叔的那张麻子脸再加上这么一副表情,真的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拉特两眼发直,半晌,才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这次我和我的手下们都完了,库卡伯爵很快就会知道我们都是些山贼,肯定会把我们处死的。”

“啊?”夏莎拉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不由张大了嘴巴,平生第一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她这个表情,拉特却会错了意,脸上忽然又多出了几分豪情,“我们拉特山贼团做事决不会连累别人,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你和我们不是一伙的。”

然而,他却低估了夏莎拉的心理承受能力,后者闻言,毫不领情地笑出声来,“那种小事,我才用不着担心呢。嗯,不过你们被抓起来,也算与我有那么一点关系,这样好了,等我出去的时候,就顺便把你们也带出去吧。”

拉特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有办法出去?”

“那还用说?”夏莎拉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

她的这种极度自信,倒令拉特半信半疑起来,“你认识库卡伯爵?”

“那是什么人?”夏莎拉茫然不知其所指。

拉特叹了口气,自己早就该知道这个家伙根本就靠不住,连渥顿城的领主是库卡伯爵也不知道,她要是有办法出去才见鬼了呢。

“库卡伯爵是渥顿城的领主,你连他都不认识,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

夏莎拉却很不在乎地一挥手,“我管他是什么领主不领主的,要出去的话,方法多的是。”

“什么办法?”

“比如说,”夏莎拉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着牢房,“你看我们直接越狱怎么样?”

拉特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夏莎拉的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一点儿也不像说笑。

拉特叹了口气,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对这个乱七八糟的修女抱有任何希望。渥顿是水之国度第三大城市,领主库卡伯爵训练了一批颇有实力的士兵担任城中的警戒之职,包括这监狱也修得固若金汤、守卫众多。想要越狱的话,除非有一支军队,从外面攻陷这里,或许才有可能。

“……算了,当我没有问过。”拉特摇着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边的夏莎拉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绝望,自顾自两眼放光地说下去:“越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就找不到下一次了。不错不错,我一定要想个绝妙的方法,华丽地离开这里……”

拉特再也忍不住了,出言想要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现在赤手空拳连武器也没有,有什么办法可以华丽地离开?”

“这算是什么问题?”夏莎拉豪爽地一挥手,“这种小事情,我的那两个随从自然会帮我搞定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的话,我还要那两个废物做什么?”

拉特的脑海中,浮现出跟随在她身边的那两名青年挥剑砍杀的身影。虽然当时是敌人,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两个年轻人每一个人都足以抵挡二十名好汉。即使如此,在夏莎拉的眼中,他们的地位也不过比“废物”要强上那么一点,真不知道平时他们所遭受的是怎样的对待。

拉特情不自禁地同情起那两个人来。

被拉特所同情着的两个人,此时就在旅馆中,面对面坐在桌子的旁边,一筹莫展。

他们已经讨论了很久,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救出夏莎拉的好办法。毕竟都是颇有阅历的佣兵出身,艾塞斯和亚修可绝对不会像夏莎拉一样把越狱、劫狱想得那么简单。

“虽然明着来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说不定混进去还是有点希望的吧?”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艾塞斯苦着脸,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亚修看了他一眼,向后一仰,倒在椅背上,“本来以为我自己已经足够自信了,想不到竟然还有比我更自大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算侥幸混进了渥顿城的地牢,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带着那个家伙安全离开呢?”

更何况,“那个家伙”还本性猖狂,做任何事都十分高调,到时候估计她会嚷嚷得令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要劫狱。虽然亚修并没有指出这一点,但是艾塞斯却立即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那家伙的性格,不由沉着脸点了点头。

幸好他和亚修还没有听见夏莎拉在狱中所宣称的所谓“华丽地离开”的话,否则他们俩的脸色一定会比现在难看一百倍。

奇怪的是,直到此时,两个人的心中,却还一次都没有起过索性抛下那家伙不管的卑鄙念头。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本性善良,还是受那家伙的毒害太深。

“真要想把她救出来的话,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亚修沉思着,慢慢开口。

艾塞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办法?”

金发的青年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带着一丝诧异地转脸望向他,清澈的湖蓝色眼眸中现出几分奇怪的神情,“……你似乎还挺紧张她的安危的嘛……”

怔了足有一分钟,艾塞斯瞬时一片空白的大脑才终于有了第一个本能的反应,那就是矢口否认:“开什么玩笑?我只不过是担心无法完成委托,这可是会影响我身为大陆第一佣兵的声誉的。”

“在另一个佣兵的面前自称是大陆第一,你这个人还真是会惹人生气啊……话说回来,这种说话方式,该不会也是从某人那里学来的吧?”亚修气定神闲地说着,但这淡淡的两句,却又使得艾塞斯再次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你,你还有完没完?不是说有办法把那家伙从牢里弄出来的吗?到底是什么办法?”有几分恼羞成怒,却又找不到话来反击或辩驳,艾塞斯只有转移话题。

“花钱买通守卫,这应该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吧?只不过……”亚修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着道。

“只不过?”艾塞斯急不可耐地追问。

“昨天晚上那一场骚乱影响太大,想要把她救出来,看来需要一大笔钱才行。”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俩,论起打架来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然而却都囊中羞涩。别说赎金,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能够支付这一路上的花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所询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这一眼之后,两个人都苦笑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开始把自己所有的口袋都翻转过来,把能找到的每一个硬币都丢到桌子上,但是直到他们俩翻完所有的角落,桌子上的硬币仍然只是可怜的一堆。

亚修挠了挠头发,摇了摇头,开始点算桌上那一小堆的香格里拉币,而艾塞斯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夏莎拉的行李上,于是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虽然不能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是,她总也会有一点点钱的吧?”嘟囔了一声,艾塞斯满怀希望地向着夏莎拉的行李走去,但是同伴一声压低了的惊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这个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亚修十分激动地站起身来,抓起硬币堆中的一样东西,冲着艾塞斯嚷了起来。

“什么呀?”艾塞斯走了过去,于是看清楚被他抓在手中的是一块青色的宝玉。

“啊,那个……”艾塞斯终于想了起来,满不在乎地开口,“是在路上所救下的一个公子哥儿送给我们的。怎么,很值钱吗?那就把它变卖了吧,好救那个傻瓜出来。”

“你……”亚修忍了忍,终于还是说出来,“你真的是走南闯北、这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佣兵吗?你,没有认出这宝玉上的图案?”

艾塞斯眉毛也不皱一下,“我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

亚修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这不是什么艺术……”他指着那块宝玉上的图案,“这个,你仔细看看。”

“这么说起来的话,”艾塞斯心不甘情不愿地望向那块玉,慢慢地,他的眼神由不在乎变成了若有所思,“这个图案,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亚修已经走到了窗边,这时就向他招呼了一声:“你过来看一下。”

艾塞斯也走了过去,原来亚修指给他看的,是一队巡城的卫兵。那队士兵,都穿着整齐的制服、坚固的铠甲,手持精铁所制的长枪,头戴……

慢着,那些卫兵的帽子上,好像有一个很眼熟的图案。艾塞斯拿起那块青色宝玉,仔细地比对了一下,于是跳了起来,“这个图案……”

“是水之国度王家的标志,这根本就是个常识吧,你竟然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亚修不满地道,回到了桌前。

“那么这块玉……”

“能够在自己的随身用品、饰物上使用这个图案的,一定是水之国度王族中的人。而且,这块青玉也价值不菲,我想,你们所救的那个人,应该是在水之国度身份极为高贵的人。”

“是不是找到那个人的话,就能够把那家伙从牢里弄出来?”艾塞斯沉吟着道。

亚修微笑了一下,“你也太小看这块宝玉的威力了。它可是代表了王室的至高权威,就算不能令库卡伯爵俯首听令,想要叫他释放几个闹事的犯人,却也不成问题。”

“那就太好了。”艾塞斯终于稍微放心了。

一直凝视着他的亚修,湖蓝色的眼眸里闪过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你松了一口气嘛。”

“我……我是庆幸我那微薄的积蓄终于有保全下来的希望了。”说着,如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艾塞斯从桌上抓起一把香格里拉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亚修,“不用多说了,还是快去把那家伙救出来吧,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吃苦头。”

“可是把她救出来之后,吃苦头的人就只有我们俩了,你没有想过吗?”

艾塞斯呆了一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即使现在在亚修的提醒下想到了,奇怪的是,他心中那隐隐的喜悦和期待竟然也胜过了恐惧。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夏莎拉并不知道自己的两名“随从”,已经想出了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仍然沉迷于自己“华丽地离开”监狱的幻想之中。

“记得有一个什么咒语,最适合在这种时候使用的了。究竟是怎么念的呢?为什么偏偏会想不起来?”

她在小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已经有好大一会,隔壁的拉特早就放弃再跟她交谈的想法。

“不行,实在是想不起来。司祭大人给我的那本书在哪里?让我找找看。”

这么自语着,夏莎拉已经开始搜寻自己所有的衣袋,最后,终于喜形于色地取出一卷已经泛黄的羊皮纸,展开来看。

大概是觉得光线太昏暗,她向牢房门口挪了挪,却还是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于是向着走廊的那头大叫了起来:“卫兵!卫兵!……”

一名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帮我照个亮。”夏莎拉相当自然地对他颐指气使。

被她紫罗兰色的美丽眼眸看了一眼,守卫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地取下了墙上烛台里的蜡烛,凑了过去,还非常关心地问了一句:“这样就可以了吗?”

“如果你能帮我找到那个咒语当然是更好,不过,我也不期望在这里还会有第二个懂得古文字的人,除了我自己之外。”夏莎拉的视线飞快地在羊皮纸上那些曲折难懂的文字上逡巡而过,并毫不留情面地打击着守卫的自尊心。

虽然如此,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观赏一位美女的幸运,还是令那名守卫暂时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同时低声下气地求教:“请问,你是在寻找什么样的咒语?”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能够让我华丽地从这里脱身的咒语……找到了!”

守卫还没有从前半句话中回过神来,夏莎拉一声兴奋的大叫震得他险些失手把蜡烛掉到了地上,从而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只手忽然有些粗鲁地推开了守卫,接着另一只手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守卫震惊地看着来人,惊呼了一声:“队……队长?”

夏莎拉诧异的视线也转到了新来者的脸上,他正是监狱的卫队长。

“喂,你可以走了。”卫队长拉开铁门,对着夏莎拉大喝了一声。

夏莎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手中的羊皮纸卷也掉了下来。然而一直在卫队长身后的暗影中、未能被众人及时发现的两人中的一个已经抢先一步,在羊皮纸卷落地之前接住了它,并将它重新卷好,递回了她的手中。

“看到我们,不至于惊讶到这种程度吧?夏莎拉主人?”黄金般璀璨的头发,湖水样蔚蓝的眼眸,这个笑容英俊雅致的家伙,正是被夏莎拉封为“随从A”的亚修,另外的一个,不用说,自然是艾塞斯。

“什么呀,原来是你们这两个不中用的家伙啊……”夏莎拉拉长了脸,别过头去,“我才不要就这样离开呢。”

片刻的沉寂,亚修和艾塞斯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这可是不祥的预兆。最后,万般不情愿的亚修终于还是追问了一句:“那么,您想要怎样呢?”

“要离开的话,当然也是本小姐施展无人能及的法术,潇洒地打倒所有的守卫,然后在两名随从的簇拥下,华丽丽地越狱而出才比较有趣。”

……

又是片刻的沉寂,然后艾塞斯终于忍耐不住,走上前来,“你、你又在说什么蠢话?到底还想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

没有等他说完,夏莎拉已经念诵起了那个古老的咒语,忽然之间,整个监狱的地面都摇晃了起来,接着轰然巨响,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尖叫,这一切都表明,有危险的事情很快就要发生。

始作俑者则站在这阵震荡的中心位置,有些茫然地眨着眼睛,似乎在考虑究竟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艾塞斯的眼睛,一直留意着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眼见她头顶上的天花板直落下来,而她却还茫然不知,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将她扑倒在地,同时伸出右手,撑起了向他们当头砸下的那一大块石板。

接下来的一切完全是一场噩梦,整个渥顿城似乎都感觉到了这场混乱,最后,当人们睁开眼睛,狼狈不堪地纷纷从自己的临时避难处爬出来的时候,无比诧异地发现,渥顿城的监狱,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们还是纷纷过来帮忙,把一个个的士兵或是囚犯从瓦砾堆里挖了出来。幸运的是,这一天在监狱中的人并不多,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死亡,但是伤筋动骨却是免不了的事情。

“哎呀呀,这还真是一场浩劫啊……”没有等救援的人靠近,亚修已经慢吞吞地掀开了自己一直撑着不让它砸到自己的石板,极为敏捷地跳了起来,那种生龙活虎的样子,令所有的人都吓一大跳。

然后他看了看四周,直接向着前面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停在一堆稍微隆起的石板前,俯下身去,刚伸手想要在石板上敲上一敲,却因为忽然听见了对话的声音而停下了动作,改为侧耳过去偷听。

四周一片漆黑,艾塞斯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似乎快要断掉了,因为它一直要承受着重愈千钧的石板的分量。

左手所抱着的身体却是异常的轻,跟右边一比简直像是空无一物。然而,艾塞斯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并因此而心跳加速了好几倍。

他试着用力推了推手上的石板,看能否把它掀开,然而因为上面还加上了其他石板的重量,所以一点也推不动。

怀中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抱怨了起来,“这里也太黑了……而且,我躺得一点也不舒服。”

与这些相比,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吧,在她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之后?心里这样想着,艾塞斯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反而带着几分欣喜地听着她的声音。

夏莎拉却没有再开口,反而很不老实地伸出手来,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胸肌,然后命令:“你躺下来,当我的垫子,这样我可能会舒服得多。”

她的抚摸令艾塞斯无法自制地呻吟了一声,抱着她的左手也紧了一紧,然后勉强开口:“如果我也躺下来的话,我们俩就会被石板给压死了,小姐。”

黑暗中夏莎拉猖狂地低笑了起来:“本小姐才不会因为自己所施展的法术而死于非命呢……不过,随从B,你今天倒令我对你有所改观了嘛。别人都在避难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冲过来啊?”

在那种情况下,他能不冲过来吗?可恨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却完全不当一回事,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她不会因为她施展的法术而死,若自己没有挡住那块石板,她现在恐怕早已去见九位主神了。

艾塞斯觉得右手的石板更加沉重了,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因为我笨。”

“你那是什么话?像我这么聪明的主人,怎么可能雇用一个笨蛋当随从?”夏莎拉的手从他的胸膛向上摸过去,直摸到了他的面颊,然后轻轻拍打了两下,声音里得意洋洋,“你今天的行动,说明你对本小姐忠心耿耿,我很欣赏。嗯,可以考虑给你点奖赏……”

事后回想起来,艾塞斯坚信自己当时一定是神经错乱了,才会不要命地做出了那一件可载入大陆史的壮举,使自己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夏莎拉的反应则是一阵女王级的狂笑,“喔呵呵呵……本小姐可是这片大陆上最美丽可爱的修女,这种天生的无敌魅力,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哦。”

总之,当时艾塞斯,这自称为“全大陆最英俊男子”的红发美男子,在听了夏莎拉的那句话后一时间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真要给我奖赏?”声音奇怪地有些嘶哑,连他自己几乎都听不出来。

“是呀,赏你什么好呢?事先声明,想要免除债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夏莎拉的手已经揪住了艾塞斯的头发,完全是出于无聊地一阵乱揉。

艾塞斯却就势低下了头,凭着他多年浪子的经验,十分准确地覆上了她的双唇,深吻下去。夏莎拉的手停在了他的乱发之中,一时却忘记了松开,仍然紧紧地抓住几缕火红的头发。

这个场面,倒像是她主动把艾塞斯的头按向自己,好与他接吻一样。

吻过无数的美女,不知道为什么,艾塞斯却觉得这一次才是最美好的体验。虽然被吻的家伙全无经验技巧可言,虽然他们是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虽然他的右手还……

对,要不是他的右手微微抖了一抖,使得石板很危险地下沉了半厘米,同时响起一阵有些恐怖的石块即将塌陷的声音,恐怕艾塞斯还不会这么快从这一吻中回过神来。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铸成了大错,上次无意中碰到她,后果已经极为严重,这一次,恐怕自己一辈子卖身给她也还不够还债。

慌乱地离开了她的唇,艾塞斯想看看能不能推开其他的石板,好从这里出去。他的头发却被夏莎拉紧紧地抓住,她更还用力地拉了两下,示意要他靠近一点。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声音有些困惑。

艾塞斯的心跳得格外剧烈,急急分辩:“是你说要给我奖赏的,是你自己说的……”

“那,就是你想要的奖赏?”

听声音她分明在思索着什么,趁她现在还糊里糊涂要赶快转移话题,否则等她想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自己就完蛋了。艾塞斯急忙开口:“是呀……好了,现在我们该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否则真会死在这里……”

“……感觉还不错。”

“?”

艾塞斯的大脑短路了片刻,差点就松开了右手,令自己和夏莎拉被巨大的石板压死。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那个自高自大、任性狂妄的家伙,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扣薪水,支付赔偿金……这些才是她会有的正常反应吧?

听不到他的回答,夏莎拉不耐烦地拉了拉他的头发,令他的脑袋又向着自己贴近了几分,然后命令道:“我要再试一次,来领赏吧。”

“!”

艾塞斯的半边身子都酥软了,手上的石板再次向下沉了沉。这、这家伙是个白痴啊?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竟然向他提出这么诱惑的要求,她是成心想让他丧失理智、托不住头上那一堆石板,然后跟她一起被砸死吗?虽然,他好像不是太介意会跟她死在一起,但是为了这种事情,在明明有机会活下去的时候死掉,这,未免也太愚蠢了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他却无法抵抗那种诱惑。是的,哦,是的,他也非常非常地,想要再试一次那一吻的甜蜜与美妙。

艾塞斯的呼吸急促沉重起来,理智还在挣扎着,脑袋却违反他的理智越垂越低,哪里还禁得住夏莎拉再次发出的命令:“快点!”

唉,死就死吧。他把心一横,闭上眼睛便吻下去。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他们头顶上的那些石板,极有礼貌地开了口:“两位,还活着的话,就可以出来了吧?”

那正是亚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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