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吗?”我从咖啡店的沙发里蹭地坐起来,急切地问。
“你说呢?”童艺喝了口咖啡,微笑看着我。
“显然没有。”我索然无味地耸耸肩,“不然咱们就不会这样谈话了,没有白振,也许你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故事听到这里让我感到无比的失落。注定了所有的爱情里都实力不均,一方永远受虐,一方永远高高在上吗?坐下来谈往事聊感情永远都是失败者的剧情,我们根本无力反抗,就像大家常说的那样,我们爱得太早爱得太多,所以注定受虐。
“我要回去睡个觉,因为你的故事让我觉得特遗憾,特气馁,我有点低落。我一低落就困,不好意思。这可能是种逃避,现实世界太没劲,做梦比较有意思。”我一股脑说。
“去睡吧,我去医院看看。”童艺关怀地看着我,“你也熬坏了,个人觉得,白振可能不值得你这样。”
“哈哈哈。”我笑出声来,“你说我啊?”
童艺也自嘲地笑了起来。眼尾处裂开一条深深的皱纹。一个多么完美的男人啊,是怎样无情的人能忍心看他受那些不必要的伤害。我开始有点心疼他,我真是母爱泛滥,居然对着一个快入土的老人心生疼惜。
我半死不活地开车回家,冲了个澡,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衰老的面孔和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忽然觉得无比的苍凉。一个人无论事业多么的成功,如果最后只能像童艺一样故作平静地感慨爱情中的失意是多么凄惨的人生。然而几天以来我已经开始暗暗怀疑我对白振的爱情,究竟是否出于不甘,而白振这个人又到底值不值得我如此用心地去爱。算了,想不通的事情,通常我就选择不去想,要不我早就被白振逼疯了。
正准备死到床上去的时候,我想起明天就是栏目组稿的日子,我的“大料”该呈给主编大人了。我于是赶紧翻出这几天来的“收货”,偷拍的童艺出现在朝阳医院的身影,和童艺谈话的录音,以及我以高超的摄影技术用手机偷拍的童艺的大头像。我盯着手机上童艺的照片细细地查看,吓出我一身冷汗,这照片是聊天时偷拍的,当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跟我想象里他看着张岚的目光一模一样。我一定是疯了,想男人想疯了,这太乱了,我太能意淫了,我及时向自己喊停,然后昏睡了过去。
被电话吵醒,是童艺。
“苏小姐,醒醒了,守墨说张岚让你来医院,有事跟你说。”我不知道是童艺疯了还是我疯了,怎么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无比的含情脉脉。
“她醒了?”我一下坐起来,我很激动,因为我实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张岚向我解答,比如她为什么失约童艺。
“让你带个相机过来。”
“马上,一分钟。”我飞快地开车飞奔至医院,顾不上理童艺,冲进病房。
“小苏,帮我拍张照吧。”张岚简直是精神焕发,除了行动不便口齿不清,基本上像个健康的正常人,夸张一点说简直是红光满面。又像初见那天一样,她把头发一丝不落地向后拢去,穿了一件无比卖萌地白底红花的连衣裙坐在窗前的阳光里,如果画面来个虚化,我会以为我穿越了,见到了几十年前的张岚。
我抄起相机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拍,说什么呢,老娘大学是学摄影的。一边拍着我终于明白了这两个牛逼老头为什么会死去活来地爱她,如果我妈也有她这样的气质,大概我们家老苏同志就不会因为私生活问题被免了小处长的名头。可想想也不是谁都能碰上张岚这样的女人,所以说,碰上她童艺自认倒霉算对了,根本无力反抗。
“琢磨什么呢小苏?”张岚把我叫回来。
“没事,觉着你还挺好看的。”
张岚骄傲地一笑,“我比较喜欢听别人夸我有才华。”
“是,你多牛啊,长得好看还有才华,我要是你白振能爱上别人?”说完我就后悔了,张岚变得有点严肃。
“我想吃蟹壳黄,你去帮我买些来。”
“遵旨。”我扔下相机就跑,好家伙这老太太可算让我给护理过来了,我得趁热打铁把她这种健康的状态维持到他儿子回来,好交工。就跟做栏目一样,领导验完了,爱播成什么样播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