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他发泄发泄,过去就好,一个歌姬而已。”朱元璋说着。这些年,他不是不关心这些分封在外的藩王。而他把北方边疆交给燕王、晋王就是相信他们、重视他们。朱元璋希望自己这个帝王大家庭能和睦,希望诸藩王能扶持太子,不要为王位争锋。所以,朱元璋是矛盾的,既不得不留心诸藩王的动向,骨子里又爱着每个皇子。
思绪中,朱元璋叹道:“其实,朕也后悔过。晋王与朕一样,都难过情关。朕当日如果同意歌姬与晋王随行,或许,晋王也不会如此骄横放纵。希望,此次锦衣卫带回来的都是你改邪归正的消息吧。”朱元璋不由想起了当年马皇后也曾劝他答应晋王与歌姬之事。如今,马皇后不在了,他连个知心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了。这爱情真是折腾人,竟能让他这样的九五之尊也伤心彷徨、思绪惆怅。
出了晋王府。连夜,景轩摊开纸笔道来晋王之事。“人生难过是情关。晋王本就纯良之人,在太原之际,宫城上下和睦团结,北方边疆防卫妥当。臣在探访中了解到,晋王曾经的一段情事,让晋王难以释怀借故放纵。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也是晋王说的,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此情可待成追忆,晋王仁心,皇上应感欣慰。晋王对皇上一片忠心,为朝廷效力,太原城一片和气升平,皇上大可放心。”写好,景轩派人送回京城。
三日后,景轩那封情深意切,奏明晋王近况的信终于到了应天城,只是落在蒋瓛的手中。蒋瓛冷冷的看着景轩的书信,信末还表示回朝之际将把当地百姓联名颂扬的书表呈上。“好你个景轩,让你监视晋王,你居然帮晋王说起了话来。若这份感人至深的信件给皇上看了,父子情意更深,日后你景轩有晋王撑腰,岂不是到了我的头上。且,这景轩莫名打探当年蒲氏图谋造反一事,听说其身份来路不明,这其中很是古怪。”蒋瓛想着,将那信揉成一团。这边,他便立刻飞鸽传书给安插在景轩身边的两锦衣卫。
“蒋瓛大人有命。”两锦衣卫看着飞鸽传书上的暗号,了然于心。一毒计在心中形成。
这日,三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景轩盼着见到云娘,一路不愿停息。“景轩大人,我们到附近的客栈休息一下吧。这日夜兼程,人不休息,马儿也要吃些粮草吧。”身旁两锦衣卫互相使了使眼色。景轩想想也就下了马来,三人一同进了一间客栈。
云宅。
此时,天色渐晚。云娘在屋中做着刺绣。不知为何,今日心头总是慌张不已。一个失神,手竟刺破出了鲜血。云娘眉头一紧想到了景轩,心头很是不安。
进了客栈,景轩三人入了座。那两锦衣卫立刻捧上酒来,一边笑脸道:“景轩大人,那日在晋王府我们没有听您命令,望大人不要介意。在这,给您赔个礼。”说着,那两人举杯向景轩敬酒。
景轩也没多说,一口就将酒水吞了下去,两锦衣卫在一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呵呵,大人再喝两杯。”酒足饭饱后,三人继续上了路。此时,天色一片漆黑。赶路没多久,景轩感觉有些晕沉,看了看身旁两侧的锦衣卫在眼前也模糊了起来。景轩晃了晃脑袋,忽然间耳畔生风。顿时景轩心知不妙,当下一个俯身,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很快,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了景轩的胸膛。景轩惨叫一声来不及招架,这边,背后忽然又是一刀,顿时景轩倒在了血泊中。隐约间,他见得竟是身旁的两锦衣卫持刀杀了上来。
命悬一线中,忽然间,黑夜中一道道利箭快速射了上来。顿时,一锦衣卫惨叫一声瞬间倒地。飞箭继续嗖嗖的快速射来,另一锦衣卫被射伤了胳膊,见势不妙,他立刻跳上马匹快速的逃离了。
“景轩,景轩。”黑夜中,火光一片,听得有人呼喊。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云娘,云娘。”景轩晕了过去。
这边,锦衣卫衙门。
“大人,大人。小人受到了埋伏。杨三被杀,我,我差点也没了命。”那受伤的锦衣卫满身是血的说着。
“那景轩呢?”蒋瓛眉头一皱,不悦道。
“景轩,被我们砍成重伤,应该很难活命。”
“那地界还在晋王所辖范围,难道是晋王出手救了景轩?万一让晋王提前告知皇上……”蒋瓛一想可是大事不妙,他看了看眼前的锦衣卫。“既然你已经受了伤,也活不了了,不如再受我几刀,日后,我来安排一场好戏让晋王来陪你,也不枉你白死。”说完,蒋瓛一刀狠狠的刺入了锦衣卫的胸膛。
是日早朝,蒋瓛悲痛着将那死了的锦衣卫带入大殿,朝中官员纷纷惊愕不已。朱元璋也是一愣,立刻勃然大怒,“这是何原因?蒋瓛,怎么会有锦衣卫死去?”
“皇上啊,您要为被害的锦衣卫做主。晋王朱棡到了太原并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骄横放纵,干了很多坏事。三名锦衣卫在当地搜寻到了其意欲谋反证据。回城途中,惨遭灭口。景轩、杨三在途中已遭毒手,庄甲逃回却不治身亡。”蒋瓛大呼道。
“什么,竟有此事?”朱元璋勃然大怒。“朕居然有此逆子,必须治他的罪。来人,速派大军赶往太原。”朱元璋下令道。
这边,朱元璋欲处治晋王之事立刻传遍了宫中。太子朱标素来与诸王友爱,先前秦王、周王曾经多次犯错,太子都为他们辩解,让他们得以返回封国。此次晋王被锦衣卫高发谋反,兄弟之谊让太子朱标着急万分。他流着眼泪赶到大殿,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求情。“父皇,若要杀晋王,万万不可。晋王乃父亲嫡亲孩儿,也是儿臣的嫡亲兄弟。兄长在外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此次,锦衣卫探访发生是非,儿臣想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朱元璋怒道:“晋王他要是真的造反,你要怎么处置?”
朱标泪流满面道:“用仁爱感化他。圣人云,仁孝为上,重礼教轻刑法。一个君主,用仁爱之心去驭天下”。
朱元璋一听跳起来道:“放屁,晋王他要是仁孝就不会造反了。宋濂怎么把你这太子教成这等迂腐。”朱元璋甩袖离去。
二日后,云宅。
“父亲大人,宫里人说,说,景轩被晋王杀了。是不是?是不是?我不信,不,我不信。我不相信。”云娘哆嗦着问着。看着手中绣的红豆树,云娘缓缓道:“他说,红豆树发芽的时候,他就回来的。景轩说红豆树发芽的时候,就会回来的,就会回来的呀。”
“云娘,你不要难过。此事,唉……为父知道你难受,但是,这人,人……”云大人劝慰着。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景轩不会死的,景轩不会死的。不会的,景轩不会的。”云娘悲泣道,猛然吐出了鲜血。
“云娘,云娘。”云宅一片惊慌。
太原城内。
京城而来的将士很快冲入了太原城,将晋王府重重包围。晋王谋反的消息也很快在太原城内传开了。“晋王可是好藩王啊,怎么会做大逆不道之事?”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谁都不信晋王会造反。
“晋王,对不起。臣奉皇上之命包围晋王府。在皇上没有下达其他命令前,只能委屈晋王不要擅自出入王府。”首领官道。此时,将士们手持兵器,弓箭已经里外三层的将晋王府包围着。此时,哪怕是一只鸟儿都无法飞过这重重封锁。
晋王知道此时做任何反抗都会将自己推向深渊,也就不做其他解释,静待变化。这边,重伤被救的景轩正躺在晋王府的密室内,听得外面的消息,忙问道:“晋王,府外发生了何事?”
“景轩,本王府中无事。”
“可是,外面如此喧杂,晋王府被包围了,可是有此事?”
“恩。朝中之事深渊莫测,本王被举发说是杀害锦衣卫欲要谋反。”晋王冷笑道。
“这,简直是胡说。晋王,臣这就去为您说清楚。”景轩挣扎着要起身。
“万万不可,本王好歹是皇上的亲子,皇上再怎样都不会真的杀了本王,更何况只是听说,并没有充足的证据。倒是你,当日那两锦衣卫要置你于死地,你可知为何?此时,朝中有人借你等被杀,说是本王谋反灭口。这其中案情纷杂,你伤好后还是速速离开,切不可再牵入其中。”晋王交代着。
“这,这。看来只能如此了,臣对晋王感激不尽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晋王如何得知我会遇害之事?”景轩疑惑着。
“恩。你们那日离开不久,本王的侍卫就来报,说城内有信鸽出没,并当场劫下了一只。这才看到信的内容,说回城途中杀景轩。本王一想事情严重,信鸽如约放回,并让侍卫前去寻你们,这才救下了你。”晋王说着。
“原来如此,晋王细心仁厚。也希望皇上这次不会被恶人蒙蔽。”景轩感激道。
“景轩,本王也得提醒你一事。今日你险些遇害,与你身边两锦衣卫有关。这必定是受人指使。只是,你我君臣之缘也仅如此。藩王不得与朝中官员联系密切。所以,日后,你回到京城,自己还是要小心行事,切加留心啊。”
“晋王提醒的是,景轩能认识晋王实乃此生之幸。景轩伤好后,回去复命,也知如何去做。”景轩道。
“嗯。对了,本王听你昏迷中一直呼唤云娘。真不知,这云娘是何女子,让景轩如此惦念。”晋王问着。
“哎,我被害之事一定早就到了京城,云娘若是知道,怕她难免伤心啊。”景轩担忧着。
此时京城内。
“朕到底该如何处置这大逆不道的晋王?都是朕所亲生。”朱元璋在马娘娘的灵位前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