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你说的我明白。你的无助,你的痛苦,我都明白。你的仇恨,你的无奈,我也都明白啊。”云娘落着泪。
“云娘,你知道吗?看着那些无辜的大臣受着百般煎熬,我想帮助他们。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没用,我是不是很没用?”景轩紧紧捉着自己的脑袋锤打着,陷入了无限的痛苦当中。
“不,不,不,景轩,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不是你得错,是朝廷的错,是皇上的错。皇上纵容锦衣卫无节制的滥杀,只能让皇上与大臣之间的关系,百官、民众与皇上离心离德。景轩,我们能做的,就是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祷告,告慰他们的魂魄。”云娘落着泪。第一次,云娘真切的感受到了景轩,这个所爱的男子内心的无助和痛苦。
烟火缭绕,风呼呼的吹着,仿佛是那些无辜魂魄的哭泣。景轩、云娘双手合十,静静的祷念着。看着烟火燃起的青烟向空中蜿蜒而去,就像一个个魂魄去了他方。景轩凝视着远方,久久的久久的。
“景轩,难道朝廷都没有一个可以阻止锦衣卫恶行的人吗?如果有,那该多好啊。”云娘问着,景轩拧紧了眉头也想着。
“父王,杀人过滥,恐伤和气啊。”这日,深居宫内的朱标太子听闻朱元璋又要对朝臣大开杀戒,温和的朱标太子劝谏着。
朱元璋也不作声,把一条棘杖丢到地下。“太子,你给朕捡起来。”朱标太子面有难色。朱元璋道:“你怕有刺不敢拿,朕把这些刺都给去掉了,再交给你,岂不是好。朕所杀的都是天下的坏人,内部整理清楚了,你才能当这个家,才能牢牢坐稳朕给你的江山。”
朱标太子听了朱元璋的歪理很是不服,便继续道:“儿臣有所耳闻,锦衣卫所作所为残害了众多百姓和大臣。这样父王与黎民如何亲近?这样只会越发失去民心。难道父王不知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吗?”
“你?”朱元璋勃然大怒,没想到平时这个文弱的太子竟会说出如此一番道理挖苦自己。朱元璋立刻操起座椅朝太子掷去。这突如其来,虽没伤及朱标太子,但是,却也吓得生起了病。病榻上,朱标太子想着对朝中之事无能为力,又气又是无奈。
而这边,景轩同云娘一番相诉,沉思了一番后,便赶紧写了一份信,派人送去城东礼部尚书赵大人。
礼部尚书赵大人京城有名的正直言官,多次弹劾蒋瓛,早已被蒋瓛视为眼中钉。这次,蒋瓛得知赵大人在宅中愤怒而说的“大明不太平”之言,已向朱元璋高发。景轩这份攸关性命的信件很快到了赵大人的手上。
“赵大人,你速带家人离开应天城,锦衣卫已向皇上高发你不恭之言,恐有性命危险。”景轩信中匆匆几言,希望能助赵大人逃过一劫。赵大人哆嗦着看完信件,顿时仰天长叹。稍后,他交代着家人几番,便静静的坐在大厅上。果不其然,很快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冲入了赵大人宅中。
“请吧,赵大人。”蒋瓛得意的笑着。
“夫人,好好照顾孩儿,莫要惦念。记得我交代的一切。”
“嗯,嗯,夫君。我,我都记得了。夫君。”赵夫人痛哭着看着大人被锦衣卫押走。如今天下皆知,锦衣卫入宅,就是大臣与家人生死别离之时。
这边,当值的景轩听说赵大人还是被锦衣卫捉进了诏狱,心里着急万分。赵大人可是朝中不多的正直敢言的大臣了。“不能再让这样的大臣惨死诏狱。”想着,景轩赶紧前往刑部。
“是景轩大人啊。”刑部尚书董大人客客气气说着话。
“董大人,景轩所来是有急事相求,恳请董大人帮忙。”景轩着急着。
“哦,大人有事,旦说无妨。”
“今日,锦衣卫捉了礼部尚书赵大人。你我二人都同朝为官,也知赵大人的为人。这诏狱可怖天下人皆知,若是进了诏狱,定是有去无回。望董大人能救赵大人一命。让刑部来处理赵大人之案。”景轩恳求着。
“这,这,这?老臣无能为力啊。”董大人面有难色。
“董大人,你一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罚。赵大人是正直之言而被捉,岂能看着他入诏狱而死呢?你为何就不能伸手相助呢?”景轩生气道。
“哎,老臣虽然不明白你一个锦衣卫,却要我这刑部去你们诏狱抢一个犯人。但老臣能感到你是一正义之人。但是你也应该知晓,锦衣卫乃皇上所任命,可直接掌缉捕、刑狱之事,我们外廷刑部甚至大理寺、都察院都不能插手啊。就拿曾经蒲氏一案来说……”
“董大人,您说什么?蒲氏,可是那犯有勾结蒙古人图谋造反的蒲氏?”景轩吃惊道。
“是啊。当年即使那蒲氏犯人已被捉到刑部审讯着,都能被锦衣卫不由分说给带走。可想,锦衣卫都能随便从刑部提走犯人,就该明白他们权利之大了。”
“蒲氏当时怎样?后来呢?”景轩顾不得其他,连忙追问道。
“景轩大人,您这是?”董大人见景轩神情有异。
“董大人,你速速告诉我。”景轩着急了。
这边,午门外。
“这都什么时候了,景轩怎么还没来当值?”蒋瓛不悦的问着。
“回大人,刚还看到景轩来了,不过一转眼就往刑部方向去了。”
“刑部?”蒋瓛狐疑了起来。
“老臣审了这么多年案情,对那蒲氏倒也很是同情。虽说发现的造反证据是一宝石,可是硬断定是一个商人与朝中大臣内外勾结蒙古人,似乎也太过草率。”
“是啊,可是宝石怎会是成了谋反的罪证呢?”景轩追问道。
“哎,这个倒是云大人发现的。”
“又是云大人?”景轩愤怒了。
“那云大人不小心将水泼到了宝石上,就立刻显示马踏日月,为蒙古铁骑压制明朝之意。所以皇上特别生气。故而杀了曹大人,将卖宝石的蒲氏给一并捉了来。”
“可是,宝石并非蒲氏之物啊?乃是一神秘人卖给蒲氏的。”景轩愤怒道。董大人听得很是一惊,不过想想景轩是锦衣卫知道这些陈年的案子也情有可原。
于是,董大人又道:“的确,我们刑部正打算追问卖宝石的神秘人,锦衣卫就来了刑部捉去了蒲氏。后来,老臣听说那蒲氏在诏狱中坚持不认罪,实在令人佩服。想想那诏狱十八道,就跟走了趟地狱一般,结果死的很惨。案情最后是锦衣卫以谋反证据马踏日月宝石,及蒲氏乃叛宋降元蒲寿庚一族,图谋造反之心昭然若知,定了串通朝廷官员勾结蒙古人的死罪。”董大人叹息着。
“为什么不去找出卖宝石给蒲氏的神秘人?”
“唉,锦衣卫认定了卖宝石之人就是与蒲氏联络的蒙古人。反正这诏狱我们刑部无权过问,他们怎么判,我们也没有办法插手。现在蒲氏都死了,算是个死无对证了吧。所以啊,景轩,赵大人之事,老臣同样无能为力。”刑部尚书董大人摇头说着。
这边,他们二人一问一答着,殊不知蒋瓛正悄悄偷听在侧。“景轩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打听蒲氏一案?”蒋瓛狐疑的看着景轩。他毕竟是一精明狡诈之人,也不打草惊蛇。想到景轩从府卫军突然调入锦衣卫,如今又忽然打听蒲氏一案。其中必有问题,蒋瓛想着得来个一计双雕除去景轩才行。
“景轩听命,现命你去太原监视晋王朱棡,一有情形就速回报。”蒋瓛发话。其他锦衣卫都愣住了。景轩更是意外。接令后,便出了衙门。
“大人,监视藩王的差事居然您让景轩得去啦,万一他真查出了个什么,得了皇上赏赐,岂不是让他白白得了便宜。”一锦衣卫不服。
“嘿嘿,我说你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还是头脑不够灵活。这藩王,你以为我们锦衣卫是个个都好监视的?弄不好,搞得自己脑袋搬家。上次,山西平遥县的训导叶伯巨上奏,认为藩王以后会发展成为明朝尾大不掉的祸患,建议皇上削藩。可是皇上根本不接受这些意见,看了叶伯巨的奏折之后,立刻火冒三丈,说叶伯臣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后来不就让下了诏狱。其实这诸藩王始终是皇上亲生的,皇上虽然生性多疑,希望能查到诸王的事情。但是,若没大逆不道之事。皇上始终护犊情深。这就让锦衣卫监视起来为难了。所以这是为难处之一。其二,这晋王朱棡是地位尊贵的皇子,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也是非常暴躁。当年,他去封地时,连跟皇上二十三年,很受皇上敬重的徐兴祖厨师都能鞭打。可想而知,此人不是我们锦衣卫真正能招惹的。”蒋瓛说着。
“那您还让景轩前去监视?”锦衣卫更加不明白了。
“去去去,这其中的事,你懂个屁。”蒋瓛骂骂咧咧着将锦衣卫教训了一顿。
云宅。
“云娘,我这要去太原一些时日特来同你辞别。平日里好生照顾自己。”景轩交代着。
“去太原,为何?”云娘很意外。
“去监视晋王朱棡。”景轩说道。
“监视晋王?”云娘大吃一惊,心中隐隐不安。“景轩,那你可要时时小心啊。”
“嗯。”
这边,云大人来了屋中。“景轩,你过来,老夫有话要对你说。”景轩没吭声,出了屋。
“景轩。老夫知道你要去太原。你可知,你这一趟意味着什么吗?”云大人沉声道。
“景轩不知,还请大人说明。”
“这晋王为人性格暴戾,又是皇上的亲儿子,你这差事不好当呀。”景轩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云大人也是明理之人。其实,景轩又未尝不明白呢。这趟太原调查晋王,看上去是个好差事。其实,弄不好招惹了晋王,也得罪了皇上,弄了个人头落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