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就一芝麻大小的校尉罢了。没有我们指挥使蒋瓛大人的允许,谁都别想入内。”那四五个锦衣卫横着脸,挡在衙门口。
景轩想想,便道:“在下景轩,初次入职,请各位向蒋瓛大人通传一下。”
“呵呵,这没听错吧?府军卫里大名鼎鼎的人物,请我们通传。”锦衣卫们大笑着。
景轩再次大声道:“在下锦衣卫校尉景轩,今日前来报道,求见蒋瓛大人。”
“哈哈哈,大人不见你如何?”那四五个锦衣卫笑的更是肆掠。
“在下锦衣卫校尉景轩,前来报道,求见蒋瓛大人。”景轩一声高过一声的喝着。见此时路过的宫人纷纷侧目,锦衣卫们怕传到皇上那,只得跑去通传。
“放他进来。”蒋瓛发了话。听得大人的命令,挡路的锦衣卫这才放了行。谁知,景轩刚跨入府衙内,忽然两侧就直直刺来几柄飞刀。幸好,景轩眼疾手快,飞身一个上下避了开来。蒋瓛一旁观察,暗惊景轩武功也是了得。
避过一险,景轩手心也是丝丝渗出汗水。明知锦衣卫故意为之,景轩也不生气。他立刻单膝跪下:“蒋瓛大人在上,校尉景轩前来报到。”
“入锦衣卫组织是有规矩的。虽然,你是皇上亲自安排。但是,你的身手得让我瞧瞧。这几个锦衣卫先和你切磋一番。”不待景轩回话,蒋瓛立刻挥了挥手,十多名持刀锦衣卫顿时蜂拥而出。
景轩顿知不妙,赶紧接招。几个回合,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居然都无法逼近景轩身侧。他们恼羞成怒,抽出长剑又向景轩劈了过来,景轩一个左闪右进,凌空飞起双腿迅速踢出。蒋瓛观察着,竟觉着景轩的身手有几分眼熟。很快三四个锦衣卫被击倒,剩下的五六人依然不能逼近其身。景轩飞身又取过府衙旁立着的一把大刀,挥舞着呼呼生风。他一个横马刀,对视着一圈锦衣卫。蒋瓛立刻示意暗处的一人射出飞镖。景轩猝不及防,顿时胸口中了一镖,跄踉不稳着倒退了几步。
见此情景,剩下的锦衣卫们立刻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杀了上来。见锦衣卫们要置自己性命,景轩手捂鲜血,紧握大刀,怒火燃烧,似有鱼死网破之势。见也算给了景轩教训,毕竟是皇上亲自安排的校尉。于是,蒋瓛赶紧喝道:“住手,都住手了。呵呵呵,果然不错,景轩校尉的身手果然不错,难怪会得皇上亲自安排呀。”说着话,锦衣卫们也收了手。见景轩流着血摇摇晃晃着站立不稳。蒋瓛交待着景轩先回宅休息,过几日做任务。
这下,一身飞鱼服的景轩,捂着流血的胸口跄踉的进了云宅。顿时,宅中上下侧目一片。云娘惊闻,赶紧迎着景轩进了屋。“景轩,景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怎么才进锦衣卫衙门就受了伤呢?血流成这样,一定很痛是不是?是不是?”云娘看着,泪水扑扑的流着。
此时,工部尚书云大人的女婿景轩调入锦衣卫做了校尉,城中百姓几乎皆知。云宅上下自然对他很不待见。
“杨妈,赶紧去拿伤药来。”云娘着急的喊着。
过了许久,杨妈才应了声。“给你涂,给你涂,呸,呸,活该。让你做锦衣卫,活该。”杨妈朝着药膏淬了两口吐沫。
见飞刀深深的扎入景轩胸口,鲜血不断,云娘害怕的哭着。“景轩,我们不要做锦衣卫了好不好?他们太可怕了,你刚入锦衣卫,就遭到他们这样对待,日后你该怎么办呀?”
“不,云娘,你不要担心。锦衣卫们只是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我看过了今日,他们也不会再对我怎样了。”景轩苦笑着。
“可,可是,我还是担心……”云娘落着泪。
“不,不会的。”景轩说着,猛然对准胸口用力将飞镖拔了出来。顿时,痛得大吼了一声,豆大的汗水流了下来。
“血,好多血。这,这大夫怎么还没到呀?杨妈你们再去催一催呀。”云娘着急的喊着,却换来杨妈不急不慢的回应。
“云娘,你来帮我上药就可以了。”景轩忍着痛。他明白,他这令人厌恶的锦衣卫身份,除非是刀架在百姓的头上,否则是没人愿意帮自己的。现在只有云娘理解他。云娘落着泪手忙脚乱的帮景轩上着药。两日后,景轩伤势好些了,便去了锦衣卫亲军衙门正式复命。
着着飞鱼服,佩带绣春刀,景轩守护在午门外。他看着恢弘的大明宫城,此时,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也驻守了上百来个锦衣卫。想着自己离查明父亲当年冤案的幕后真相更近了一步,景轩感慨万分。“父亲,你在天显灵,保佑景轩早日查明真相。”
下了值,景轩又同其他锦衣卫们分别潜入各个大臣宅子进行监视。这几日,景轩等人安排监视的竟是当朝大学士宋濂。那一同侦察的百户很是得意。“只要能找出大臣的问题,就有晋升的机会。宋濂,太子的老师又如何?也不过是皇上眼中一样不放心的大臣。”那百户鸡蛋里挑着骨头,果然过了几日,大学士宋濂上朝,朱元璋不问他朝政大事,竟问他是否在家设宴?有哪些客人赴宴?宴席上都有什么菜肴?宋濂虽然感到皇上问得奇怪,但也老实交待。朱元璋听后倒也满意。随后拿出百户画的一张图来,那图上竟准确地画着赴宴者的坐次顺序。宋濂看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景轩在一旁也暗暗吃惊,锦衣卫竟连这些琐碎之事都不放过。这也不由,让景轩为大臣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感到悲哀。
这边,国子监祭酒宋讷因事在家中独自生闷气,暗中监视他的锦衣卫便把他生气的表情画了下来报告皇帝。宋讷上朝时,朱元璋便将锦衣卫的画像递给他。宋讷看过自己面带怒容的画像,惊了一身冷汗,朝中大臣们也嘘唏不已。
吏部一大臣无事时在家中与妻妾打麻将,丢了一张二万,怎么找也找不到。次日上朝,朱元璋问该大臣昨晚在家干啥,大臣如实秉告,并请皇帝恕罪。哪知朱元璋听了不但不怒,而且表扬他:“卿不欺我,朕不怪也。”说完竟从袖中摸出一张二万扔给他,大臣一看,正是他昨晚丢失的那张牌。锦衣卫侦查到了如此事无巨细的地步,令人嗔目结舌。
朝堂之上,也有倒霉的官员触怒了朱元璋。朱元璋就令锦衣卫在金銮殿上执行廷杖,不少大臣惨死于杖下。景轩作为校尉参与行刑,听得袋中被杖刑之人的惨叫,景轩不忍也无法阻止。这掌控不了局面,令他很是挫败。
朱元璋利用锦衣卫对臣民实行残暴而又恐怖的统治,以至许多朝官在清晨出门上朝之前,先和妻儿老小诀别,吩咐后事,以防上朝时一不小心被朱元璋杀掉,连句遗言都不能留下。等到晚上活着回来,便举家欢庆,算是又平安度过了一日。朝中上下此时完全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
由于锦衣卫只对皇帝负责,上至总头目蒋瓛,下至普通锦衣卫,均骄纵蛮横。景轩亲见锦衣卫多次伪造诏书,敲诈盐场。又诬陷权贵巨商,借以勒索重金,可谓是做尽歹事。
这日,蒋瓛对景轩说,“你到锦衣卫亲军衙门也有多日了,还没看过我们的诏狱吧。走,随我去见识见识。”这边,景轩和蒋瓛一同进了诏狱。只见,二人刚跨入诏狱,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扑面而来。景轩立刻皱起眉头,这边就听得一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这。”景轩吃惊道。
“呵呵,这些人都是要犯。今日你可开开眼界。”蒋瓛不以为然道。果然,景轩就惊讶的看见,一个犯人被脱光衣服按在铁床上,滚烫的开水正浇在其身上。然后锦衣卫趁热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在犯人烫过的部位用力刷洗,那犯人如同杀猪一般得惨叫,很快身子被刷出了白骨,没了吭声死去了。
景轩惊愕万分,这边,又忽听一个犯人惨叫着,被拖到烧热的铁盘上。犯人扭曲着身子,身子被铁烙的不断发出着滋滋声,不到片刻,犯人就烧焦了。而一群锦衣卫则在旁观赏着,近乎变态的兴奋笑着。在这充斥着绝望,浓重血腥味的地狱中,景轩皱紧了眉头,看着这些酷刑刷洗、油煎、灌毒药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场面血腥,让景轩这个八尺男儿都看得都胆战心惊。
“看看这人,他在朝中与本大人时常不睦”。听着蒋瓛的话音,景轩看向一个男人。那人浑身白骨突出,满身鲜血与伤疤,身上还拷着个足有三百斤的大枷,这会已经受刑气绝。
一旁负责审狱的锦衣卫官说,“拿狱词来。”一个锦衣卫就立刻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供词,将那大臣的手指在上做了按压,也就草草了事。这边,大臣的家人前来认领尸体。见尸体几乎剩下残骨、家人恸哭不绝,景轩看了也很是心酸。
一日日,景轩看着锦衣卫逮捕审讯的朝臣,多惨遭酷刑折磨,吃尽苦头,受尽冤屈。锦衣卫非法凌辱、虐待囚犯的行为屡见不鲜。景轩无能为力,心情沉痛,对锦衣卫更是深恶痛绝。
景轩消沉着,云娘看了也明白几分:“景轩心里有难事,不妨说出来会好些。”
景轩想起诏狱中那一幕幕惨烈情景,愁苦不已。“云娘,我本想进入锦衣卫组织,暗中保护大臣、百姓。而如今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锦衣卫的残忍超出人们的想象。那些无辜被下诏狱,受尽折磨的大臣,让我也想到父亲当年必定也受了同样的酷刑。我心如刀割,云娘,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我恨锦衣卫,也恨我自己帮不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