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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改良织机

“景轩,你在做什么?”云娘见景轩站在织机旁,头上落了几根丝线都不知。不觉一笑,她为景轩拂去了丝线。

“云娘小姐,今日朝廷又传话来,下月宫中宴请。皇帝要赏赐群臣袍缎,又加派给我们两千匹。这完全超过了锦绣庄的生产能力了呀。”管事的陈伯走了过来为难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大家都辛苦了。”云娘皱起了眉,看着织机上忙碌的能手们。面对朝廷不断派织任务,织机昼夜不断,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同景轩上了绣房,云娘心里烦闷起加派的事情。

漫不经心的刺绣着,景轩看出了云娘的心事。他画了一会后,也对着画纸思考了起来。

“云娘,我在想一个改良的问题。你过来看一看。”说着,便邀云娘来到了画布前。

“这个是,是提花机呀。景轩,你,你是想改良锦绣庄的织机?”云娘惊讶道。

“是的,云娘。你看,通常织造一件贵重的袍料,一日也只能织二寸。如,锦绣庄近年织造的金孔雀羽过肩龙襴袍,是分成几十段织造,最后由各房织出的部分拼合而出。既费时又费力。加上不断奉旨加派织造的任务。织匠辛苦不说,还往往是赶工赶时。我觉得,像锦绣庄旧有的织机对于眼前的任务已经无法适应,必须改良。”景轩一边说着,一边用画笔勾勒着改良织机的雏形。“这是改进后的妆花大花楼织机,如果实现踏竿十六至二十四根,控制范子和障子,就可以大大提高机速。织匠们在其之上还可以尝试环形花本悬挂方式,用以织造一些大花纹、通幅织成的袍料。”

说着画着,一个全新的,高五层,全面提速的,整个明朝丝织业都从未见过的新式织机出现在了画布上。景轩放下画笔,又说道:“这样,既可以让织匠们不用辛苦的昼夜赶织丝绸,大大减轻了朝廷加派的负担。同时,新式改良的妆花大花楼织机,既加快速度,又可以以平织和绞织相间,提花出多种花纹。使丝织品更加美观华贵。”云娘惊喜着,看着景轩画的妆花大花楼织机。他们二人又对织匠实际织造的情况进行了现场分析,织匠们也都很支持改良的想法。

“如果,真的成功实现改良,我们就是打破丝织业的传统,可以做出很多新式的丝织品。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云娘高兴的一把拥住了景轩。

“是,是的,云娘,我们试试,一定可以办得到。”景轩怔了怔,喜悦的肯定着。他们也决定向工部尚书云大人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

“父亲大人,这是景轩所画的织机改良图,你看看我们旧有的小花楼、帘式花本织机是不是可以试着进行改良?”云娘到了云大人的书房说着话。这会,云大人在看着书,始终一副中庸的儒商性子,即便做了官也是一样。

“哦,景轩画了改良图?那赶紧给我瞧瞧。”云大人眉毛一挑,很是意外。其实,自从景轩留在了云宅。云大人莫名对他有着一些亲近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了锦绣庄后,景轩又凭借自己的画意以及中西文化交流的能力,让本身就是经商起家的云大人不免更是器重万分。这会,见画布上是一座逼真的织机,云大人心中不免暗暗赞叹。

“在这里,景轩希望将织机改良为踏竿十六至二十四根,分别控制范子和障子。织匠们也觉得可行。父亲大人,我们赶紧跟朝廷上报改良建议。如果一旦成功,不仅能织出极为复杂艳丽的丝绸,还能提高做工效率。”云娘欢喜着。

云大人放下了画布却沉思起来。景轩的想法的确大胆有创新,他对丝织业的知识和见地早已超出云大人的预期。这景轩究竟有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想出这样奇特的创意呢?云大人感叹着。待云娘离开,云大人在书房细细思量着。“现在朝中,自胡惟庸一案后,皇上大肆株杀功臣宿将,加上锦衣卫的监视,官员们无不小心处事,人人自危。我这个庸碌的工部尚书,本不在锦衣卫视线范围内。但是,自从锦绣庄名声大作后。他这个工部尚书明显感觉到锦衣卫如狼的视线也开始暗暗盯向了他。此时,若是再提改良织机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怕是树大招风呀。”云大人看着画稿长长的叹息着。

是日早朝,大臣们进入大殿,各个谨慎小心、毕恭毕敬。“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俯首高呼。

“平身。”一声有力的声音道。大臣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龙椅上那面容异于天人,虽说丑陋但是王者霸气的朱元璋。只见朱元璋环视着战战兢兢的群臣,知道前日,他将贪赃枉法官吏给剥皮示众,震惊朝野。群臣此时无不对他是又惊又怕。

这边公公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群臣无一人启奏。

朱元璋深思了一番,挥着龙袍,探出他魁梧的身躯对新任的大臣们语重心长道:“朕知道执政以来很是严厉,尤其对贪官污吏用了酷刑诛戮。但朕也是让群臣明白。国家俸禄如‘一口井’,涌泉之水。你们应该以此为鉴,克己奉公,则永远能保有官位、俸禄和性命。下月,朕在宫中宴请群臣共话天下。宴无珍奇异味,众爱卿要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呀。”

“皇帝自开国以来,就崇尚简朴,这份情操,可乃万世之表呀。”吏部尚书带头赞颂道。

“谢,谢皇上隆恩……”群臣们顿时齐声说道。

“哈哈哈哈。”朱元璋大笑着。

云大人看着朱元璋恩威并施,心中思忖着。他的举动没能逃过朱元璋锐利的双眼。“云大人,是有何事禀来?”朱元璋沉声问道。

“皇上,皇上。”云大人顿时语言顿塞着,朝中一干大臣都暗暗为他捏着一把汗。

朱元璋看着云大人哆嗦的模样,不免皱了皱眉。“罢了,料想你也说不出什么事。不过,宴会开始在即,朕要赏赐群臣的段匹袍缎,锦绣庄可否都在准备了?”

“在,在,已经在准备了。”云大人赶紧说着。

“那没事,就都退朝吧。”朱元璋懒懒的说着。自从开国至今,朱元璋将他认为有威胁的胡惟庸等一干元勋宿将杀了后,朝廷上下看似都是臣服自己的人。加上锦衣卫从中监视,他自然也感到放心满足多了。

“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突然,云大人叫出了声。

“恩?”朱元璋揉揉脑袋,不确信的看着这个几乎在大殿上不多言的云大人。“说。”朱元璋沉声道。

“臣,臣有事禀报。近来,我们锦绣庄织匠们经过一起研究,觉得我们可以将织机进行改良。这样不仅可以创新绣样,还能提高织造效率。皇上,皇上,请看臣这副改良图。”云大人总算慌慌张张的说了出来。

“呈上来。”朱元璋命道。

“改良织机?这可是前朝至今还没几人能提的出。这云大人,是急着出风头?还是想媚功邀赏啊?”一些大臣在一旁议论着。而大殿上的锦衣卫也向云大人射来一道审视的目光。

云大人浑身早已是汗如雨下,他身后的大臣都窃窃私语着,身旁的刑部大臣向来与他有些交情。“云大人,你这是?希望无事吧。”

“谢谢,安大人。”云大人慌张的说着。

“嗯。云大人。若是这番改良,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朱元璋仔细看着画纸若有所思着。

“这,这,臣尚不知晓。”云大人如实回答。

“什么?你就拿出一张画纸告诉朕要改良织机。却不知晓改良大约需要多少时日?这若耽误了岁贡如何?嗯。”见龙颜大怒,云大人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不好,怕是云大人要倒霉了,哎,廷杖免不了哦。”大臣们同情的说着。

“哦,哈哈哈。云爱卿,这是何故?快快起身。朕还有把话没说完。”朱元璋看着云大人和群臣惊吓的神情,很是享受这种权利所带来的快感。

“云爱卿平身。”云大人惶恐不安着,战战兢兢的起身。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说变脸让群臣摸不着东西。

“云爱卿,朕看此改良技术颇费周折。而段匹袍缎任务完成在即,朕看,待宴请过后,朕准许你等进行织机改良,一切所需可由工部承担。”朱元璋本就是佃户出生,知道这一旦改良成功对整个大明朝的丝织业都有很大的推动。当然,他是满意这个建议的。不过,生性多疑的他,也想着得安排锦衣卫从中留意改良之事。

“啊,谢,谢,谢皇上。”云大人忙擦着汗。

“无事退朝。”公公一声唤道,群臣步出大殿。

大臣们纷纷向云大人道贺着,“恭喜,恭喜云大人,要为咱们朝廷改良丝织技术。”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云大人一面回礼,一面嘘叹着。他暗暗想着,朱元璋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没把景轩说出来,也算是保护他。这未尝不是一种默默无闻的生存之道。

待云大人将消息给了云娘和景轩,见皇上没有赏赐提出改良建议的景轩,云娘有些不满。“父亲大人,你给皇上看过景轩的改良画稿了,皇上既然都同意了。可为何都没有赏赐景轩?”

“你这女儿家,管朝廷之事作甚,待宴请结束,你和景轩就开始准备实施改良吧。”云大人不悦的说着。他无奈,云娘怎知朝廷这如同深渊一般的日子。

云娘不高兴着,景轩却不以为意。这功劳即使被人拿去,也是人的本性,更何况是云娘的父亲。

这样一个月后,宫中宴请很快过去,锦绣庄便开始了热热闹闹的织机改良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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