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回来,自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三月景轩随同燕王朱棣第八次北征沙漠回来。时隔一年,这朱元璋的身子就衰退厉害。此时,朱元璋内心沉甸甸着。自从太子朱标死后,他就有意让皇太孙朱允炆来接位。但是,想到那一个个藩王,皇太孙的皇叔们个个都身经百战,他担心将来明朝天下会遭受内乱。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团结,共同辅佐他选定的继承人朱允炆。但看到得胜而归的朱棣桀骜不驯的窥觊眼神,朱元璋就深深感到了一种恐惧。他看着偌大凄凉的皇宫内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朱元璋生于乱世之中,背负着父母双亡的痛苦,从赤贫起家。他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依靠,他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他经历千辛万苦,无数次逃过死神的手掌,不断前进不断战斗。他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决心建立了这庞大的王朝。朱元璋回望自己几十年的峥嵘岁月,回望自己一手建立的强大国家时,他有着充足的理由为之而骄傲和自豪。为了建立这个伟大的王朝,他付出了自己的青春、精力,牺牲了朋友和属下,他杀了太多人,做错了太多事,如今他身子日益不行了。他这个孤独的老人内心害怕这一个庞大的王朝,最终遭遇皇位争夺的屠杀结局。他必须努力多活几年,好帮助皇太孙朱允炆成长成真正的像他一样勇猛的皇上。于是,朱元璋想到了寻求长生之术。此时,正是洪武三十年(1397),也是第八次北征沙漠胜利得朝之际。
这边,公公小心翼翼的说着:“皇上,张真人他们到了。”朱元璋咳嗽着由公公缓缓的扶起。只见那几个道人见到了朱元璋,立刻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高呼皇上。朱元璋喘息着看着他们。其中那张真人是一副须眉白发、仙风道骨之感。朱元璋不由叹着,“张真人瞳枢电转、法貌昂然,真汉天师苗裔也。果然是道人仙家之相。”
那张真人听了立刻回道,“皇上,岂敢,岂敢啊。呵呵。”
朱元璋又幽幽道着,“朕自开国以来,就肯定过道教的地位。尤其是你们正一道。然国家初定,道教乃知晓天文易泄露天机,朕不得不一再勒令清整道教。设立了玄教院统管全国道教,让道教在民间的发展受了限制。朕也实在是非所愿啊。”的确开国之初,朱元璋大力扶持道教,利用道教传说编造政治神话,神化自身及明宗室。但他同时又对道教采取扶持与控制并行的政策,崇抑并用,难免让这些道士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张真人听着诚惶诚恐道:“皇上此话,实在让我们道人惭愧,惭愧呀。”
朱元璋又说道:“朕现在时常感到身体乏力,有感盛年不在。朕有意求长生之法,不知张真人有何帮助,可以指教?”
张真人看了看朱元璋道着:“诸事讲究道法,一者设供斋,可以积德解愆;二者节食斋,可以和神保寿;三者心斋,谓疏瀹其心,除嗜欲也,澡雪精神,去秽累也,掊击其智,绝思虑也。既心无二想,故曰一志焉,盖上士所行也。”张真人一番话意,是让朱元璋供斋与节食斋,目的在于和神保寿。
这边说着,张真人和几位道士将总结多年道家养生心得做成的滋补良药“益寿散”敬献给了朱元璋。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张真人等人去领赏。一边又嘱咐公公道:“悄悄着,到全国各地寻访名医,征集长寿医方。”
“是是是。”公公连忙点头。看着日益苍老憔悴的朱元璋,明白他垂暮之际渴望长生的心思。
待景轩进了皇上寝宫也已是天色夕沉,和朱元璋说了一番话,皇上问了一下伤势,给了景轩一些赏赐,便匆匆让景轩退了下去。景轩看着朱元璋强撑着身子微微惶惶着,不觉感觉这明朝的天似乎快要换人了。如果是燕王朱棣?景轩不由想到那器宇轩昂的男子。但这皇上继承之事,岂是他们这些人等可以想象的。
从宫中一路出来,景轩也不由想着与云娘相识到今的日子,也已是整整十六年了。弹指间,红颜由一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成了一个温婉端庄的妇人。岁月也让景轩更加的沉稳持重了。而他与云娘的那些不可能、那些家中的仇恨,是不是可以在这个岁月里过去呢?景轩长叹着,他知道,这一生都在等云娘,等她忘记仇恨和他在一起,哪怕人到暮年。
这边,景轩回了宅,见红霞正在大厅等着他。景轩看着这个依然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想着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付出,想到一早对她的训斥。景轩不由对红霞有着一丝的同情和爱怜,但是他深深知道这不是爱情。“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进屋休息着?”景轩看了看红霞问道。
“我等你回来啊。你好不容易从漠北死里逃生,我都没有好好看你一眼,你就又出了宅。我只想看看你,只想看看你,确定你是平安的。”红霞红着眼圈说着。景轩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为自己痴情执着的付出。他还能说什么呢?
“红霞,你是我的红颜知己,我这一生都会感激你。但是,我却,却无法爱上你。你这样做,你这样付出值得吗?哎,你还是去休息吧。我很好,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景轩叹息道。
听着景轩的话,见他刻意疏离着。红霞怨恼着。若不是云娘在景轩身边说了些糊涂话,景轩怎会对自己突然如此?红霞倒情愿景轩利用她、欺骗她,也好过知道不爱她得不到半分温存的强。红霞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对着铜镜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张在岁月的洗练下依然娇艳的脸。红霞细心的打扮着自己,都是为了景轩。若是景轩不爱不看,这番模样又是给谁看去?红霞气恼着一把推翻了镜台上的饰物。“云娘啊,云娘。都是你,都是你的存在,让景轩对我冷漠,让景轩不爱我。我讨厌你的故作柔情、故作情不得已。让景轩对你始终恋恋无法忘怀。本来你们若真能在一起,我也倒罢了。可是老天注定你们有缘无份,你不放过景轩,我就只能不放过你了。”
或许是嫉妒冲昏了女人的思想。一早,红霞衣兜中藏着匕首向云娘的住处走了去。云娘见红霞来了,笑着迎了上来。这边,拎着水桶的尚风也出现在了院落中。见尚风在,红霞赶紧收拾起了匕首脸上略有着尴尬。
“红霞姐,你怎么一早来了?”云娘问着。
“哦。呵呵,我上街正好路过,顺便看看你们,顺便看看。那,那我走了。”红霞慌慌张张的说着,也不顾云娘的唤声。
见红霞着急离去,云娘疑惑的笑了笑,“这红霞姐是怎么了。这些年都过去了,居然还跟个孩子是的慌慌张张。”尚风看着红霞惊惶的脚步不觉皱起了眉。
红霞匆匆到了大街上,拍打着自己的脸。念叨着:“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是要杀云娘?是,我恨她,我非常恨她。可是,这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间,迎面来了一个官轿,就听得轿中有一人唤着,“红霞,是红霞吧。”红霞抬眼看去正是冯大官人,便笑着迎了上去。
冯大官人上下打量着红霞,见红霞始终是风韵犹存心中就痒痒着。不由伸出手摸了摸红霞。“你瞧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娇艳动人。”红霞赶紧推开,冯大官人有些不乐。“怎么了,是把我给忘记了?红霞啊,咱们可是老相好了。昔日你可别忘了,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你一把的啊。你回了景宅后,就把本大人给忘记了?”
红霞想想得罪大人始终不好,便又笑道:“别呀,这,这不是在大街上吗?瞧您,这是刚退了朝吧?”红霞笑着捏了捏冯大官人尖瘦的脸。
“哈哈,原来是这样,还是美人懂我的心思。来上轿,大人啊,今日要好好的陪陪你。”说着,冯大官人迎着红霞进了轿。
冯宅中,一番云雨后。冯大官人拿出了满满的珠宝放在了红霞的面前。红霞顿时开心的在冯大官人脸上左右亲了亲。这女人啊,一旦没有了爱情的希望。尤其是美艳妖娆的女人,就会凭美色贪婪的夺取财物。此时的红霞正是这般。她已经得不到爱情,那对她来说,其他寻欢作乐获得物质享受成了不以为然之事。这冯大官人一边拿着红珊瑚玉镯子,一边抚摸着红霞的手给她带了上去。
红霞不觉颠怪着,“瞧您,大人。现在出手是越来越大方了。大人对红霞的好,红霞一定都记着呢。呵呵呵。”笑着,红霞又投入了冯大官人的怀中。
冯大官人被美人一哄,脑袋就晕晕乎乎着。“哈哈,红霞啊,你要喜欢都,都拿走。我那些丑八怪的女人可用不着。今后啊,你想要,还多的是呢。”
红霞一听很是高兴,却也好奇的问着。“大人怎么来的这么多珠宝?这些可别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啊。那我可不敢要。”
“哈哈哈,美人啊,你都拿着吧。放心,大人我做事一向有分寸,要不然,我怎会在朝中外号‘弹不倒’?因为我怎么做事,都没有人能弹劾倒我。告诉你吧,这些,哈哈哈,可是从皇上嘴边漏下来的肥肉哦。”冯大官人笑眯眯的一边说着,一边瞅着红霞那丰盈的胸前。
“瞧你。”红霞捏了捏冯大官人的脸。
“告诉你啊,宫中现在可热闹了。皇上为了寻求长生不老,到处搜罗奇人异士来寻长生。我正好管理此事,很多人为了获得一官半职,在献方药时顺带捎上了这些,就希望我能在皇上身边美言几句。”冯大官人神秘的说着。
“什么?皇上想要长生?”红霞听了一愣。
“嘘,这事得小声一些。如今,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估计,估计啊,过不了今年,就得……”说着,冯大官人做了个死了的手势。
“啊。”红霞吓了一跳。“可是,这世上真有长生之人吗?”红霞问着。
“这个不好说,那些道家确实也有人活过百岁之上。兴许真有什么法子让咱们皇上长命。现在不是还有人献策让皇上去鸡鸣寺观星象,求大仙托梦长生吗?”
“啊。”红霞又是一愣。没想到,朱元璋为了长生想尽一切办法。忽然间,红霞脑中一个激灵。
不多日,民间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四处买通市井无赖们,在京城大街小巷散播换魂之术可以长生之事。“只要生辰相同之人……,死人都可以活过来,更会长生。”这消息一传十传百,很快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传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