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幽幽的叹着息,问着一个老妈子,“云娘她休息了吗?”
“回大人话。云娘小姐睡去了。哎,只是瞧她哭成那样,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老妈子忧心忡忡的说着。
“如今我与云娘已有了孩子,许是两家老人的心愿吧。只要云娘日后想通了,也自会明白我的苦衷”。景轩沉思着。
正想着,红霞红着眼眶进了书房。景轩看了看她,冷冷道:“哼,你好大胆子,居然把那些事告诉了云娘。你还有敢再在我面前出现?”
红霞一听立刻哭道:“景轩啊,我知道,我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说漏了嘴。害的云娘这样,我也难受啊。我,我这就在你面前赔罪了”说着,红霞掏出了匕首。
景轩一愣,这边,红霞已举着匕首到了胸口。“景轩,今日我向你和云娘赔罪了。这就在你面前自尽。只是,日后我再也无法为景轩大人效劳了,这宅中上下之事也不能为你分忧了。”眼看,刀就要落下。忽然间,“啪”的一声,刀被打落在地。
红霞愣了愣,立刻看向景轩。“景轩,景轩,你,你是原谅我了是不是?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哼,你真会做戏啊,不亏是青楼中的名妓。才艺双全啊。”景轩漠然道,一边死死捏住了红霞的脸。“你故意在我和云娘即将成婚之时,告诉云娘这个足以令她悲痛欲绝的事。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你就是不希望我和云娘在一起。可是,我偏要告诉你,你这个拙劣的计划是没有用的。云娘如今有了我的孩子,我和她之间虽然过往有着父仇。但是,时过境迁,云娘会慢慢想通,我要留着你这条贱命,亲眼看着我和云娘成婚,幸福美满的生活。哼。”说完,景轩嫌恶的推开了红霞。
红霞顿时泪如雨下,她望着景轩大声道:“景轩,你将我红霞当成了什么女人?这些年,我为你和云娘,这个家所做的难道都还不够吗?是,是没错,我是嫉妒云娘能得到你满满的爱。可是我视云娘为姐妹,我怎会想伤害她呢?一个女人最好的岁月也就是短短几十载,我红霞的貌美容颜从不在你景轩心中停留半分。即使生气,我恨的也是你景轩,我对你的爱你难道都没有看见吗?自从你救了我以后,我红霞的整个人、整个心,就全是你的了。我爱你,这一点点都不比云娘少啊。就算有妒忌,我也只是希望天天能看到你就够了。如今,我已经甘心和你们相处着生活着,已经没有了半分的奢求了。”
听着红霞的哭诉,景轩冷声道:“红霞,我念在你对我景宅多年的忠诚,也感激你帮助我救了许多人。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你去吧。这些话,你自此不要再和我说半分。若是说相爱,若说是缘分,呵呵,这些注定的,就是我与云娘南山相识、相恋、定了终身。对你红霞若是爱,就只能算我景轩这辈子负了你的好意。你若重视云娘的姐妹情分,好好善待她,我景轩日后对你的生活自当好好照顾。下去吧。”景轩放缓了语气。红霞悲伤着出了屋子。
“呵呵,若说是缘分。若说是缘分,为何要让我们三人相遇。我曾以为红尘中再也不会让我遇到一个好男子。结果,偏偏是你景轩,偏偏是你景轩闯入了我的心房。我痴心的爱着你,你丝毫不理会,眼中只有云娘。也说是缘分。若是缘分,为何你们之间相爱却又横隔着冤仇不能在一起呢。你们不是缘分,你们根本就没有缘分。云娘怀了你的孩子又如何,难道就可以改变你们不能在一起的事实?哼。”红霞愤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孩子,对,孩子让他们断不了情分。只有没了云娘肚子里的孩子……”红霞的内心忽然颤抖了。
这日一早,景轩进宫去了。这边,红霞端着一碗热热的汤药进了云娘的屋子。“云娘,身子好些了吗?来,我扶你起身坐着。”红霞看着云娘。
“红霞姐,谢谢你。这是给我送的药么?”云娘虚弱的说着。红霞看着云娘,内心一阵挣扎。待云娘刚要伸手接过汤药时,红霞忽地给拦住了。
云娘不解,红霞慌张道:“这,这汤药我怕太烫。你,你等等,等等再喝。”
“好。那么说会话。待会喝。”云娘笑了笑。
“云娘,这绣的是?”红霞瞥眼见着云娘床头的一双小鞋,不由一愣。
“哦,这个,是给孩子绣的虎头鞋。”云娘望着不觉忧伤了起来。
“云娘,你,你还是想和景轩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红霞连忙道。
“唉,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那****和景轩把全部都说了出来。突然间,我很怨自己,怨自己对景轩的痛苦一点都不知。他当初压抑着父亲的仇恨,接受了我的爱。他承受了太多。”云娘叹息着。
“难道,难道你就不恨他害死你的父亲大人吗?”红霞忙追问着。
“恨,当然恨过。一想到父亲大人被腰斩的情形,我就痛不欲生。我甚至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如今我怀了景轩的孩子。我又能如何?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和景轩的父亲,用这样的方式来化解我们两家的仇恨,是不是呢?”云娘抚摸着肚子。
“云娘啊,你,你真的太傻了。你不想想当年你们云宅上下所有的人被撵去做了奴役的奴役,做妓女的做妓女,生不如死。而你父亲大人更是死的凄惨,死了都不能落个全尸。而你仅仅就因为与景轩的爱,就忘记了那些仇恨,居然还要为他生孩子。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我想你父亲大人死都不会瞑目的。”红霞生气的教训道。云娘愣了愣,泪水扑扑落了下来。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女儿确实不孝啊。不过,红霞姐,我又该怎么办?我恨过景轩。我真的恨过他。我真希望一切可以回到最初。若没有南山的相遇,就没有这些后来的不幸。为何让我偏偏遇着了他?而他不该为了报仇害了我们整个云家,害死我那可怜善良的父亲大人。可是,我又不能恨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了。呜呜呜。”云娘大哭了起来。
“云娘啊,你听我说啊。你和景轩之间即使真的在一起了,这之间的仇恨过往就像一道裂痕只能加重你们日后生活的不幸。不会因为这孩子的到来而快乐,这孩子也根本就不该来到你和景轩这里。”红霞拍抚着云娘一边道,云娘听了身子怔了怔。
红霞又指了指桌上,道:“那汤药里的是红花。”
“什么?”云娘大惊。
“喝不喝,你自己考虑吧。你们之间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即使有这个孩子,也没有意义的,日后只会更加痛苦。你自己好好考虑吧。”红霞说着便出了屋。只剩下云娘一人呆呆的望着那碗堕胎药。
不久,“啊”的一声惨叫,云娘手中的红花汤落到了地上。云娘凄惨的叫喊很快惊动了宅中上下。下人丫鬟们惊慌赶来顿时都傻了眼,只见云娘下身满是鲜血浸湿了床单,老妈子一看直说完了,完了。
见此情景,红霞心头也是一慌,连忙道:“快,快去请大夫来。快去请大夫来。”见云娘苍白了脸,捂着肚子在床上不停的打滚。红霞喃喃道:“那,那个孩子没了?”宅中此刻是慌成了一片。
“云娘小姐,云娘小姐,不要急呀,不要急啊。大夫,大夫,马上就要来了。就要来了。”老妈子们手忙脚乱着着。
“赶紧,赶紧去打热水来。快,快。”
云娘痛苦的翻动着身子。“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丫鬟们迎着大夫进了屋子。那大夫一看屋中乱成一片,又见得云娘下身一片殷红,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夫啊,你,你赶紧看看吧,云娘小姐,她肚中的孩子吧。”老妈子着急的喊着。大夫拧着眉,赶紧为云娘把脉。
云娘痛得满头是汗不停挣扎。“小姐,莫怕,莫惊慌。快,你们赶紧先把这个给小姐喝下。”大夫说着,一边抹着脉细。不多会,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这肚中的孩子是没了。”
“什么,云娘小姐的孩子没了。”听了这话,宅中上下顿时大呼糟糕。云娘一听顿时痛哭了起来。大夫摇着头寻思了一番,不觉拾起地上的碎碗尝了一口里面的残羹。
“这,这里面怎么会是红花?这可是堕胎的药啊。你,你们小姐怎么喝了红花?”大夫大吃一惊。丫鬟下人们都惊恐不已。这边正说着,景轩已大步跨进了屋中。
“云娘,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景轩着急的大声吼道。
“景轩我,我。”想着腹中胎儿没了,云娘不觉泪流满面。
“大人啊。这,这,云娘小姐喝了堕胎的红花。”大夫惊说着。
“什么,她喝了红花?这,这是谁干的?”景轩噌的站起了身怒视着四周。
丫鬟下人们都吓得哆嗦道:“不是,不是我们。”红霞在一旁也吓得不敢作声。
“是,是我,是我自己准备的红花,是我自己要喝的。”云娘微弱道。
“什么?你自己要喝的。你自己要喝红花打掉我们的孩子。是你,是你,竟是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哼。”景轩愤怒的看着云娘,捏紧的拳头咯咯的发出了声,忿忿的扭头出了屋子。
“为何?为何你要这么做?啊啊。云娘,云娘,你为何?为何?啊啊。你为何,就不能原谅我。放下我们父亲的仇恨。为何……”景轩怒捶着山石。那波波而出的鲜血难掩他心头的愤怒、心头的痛。“呜呜呜呜呜。”景轩抱头大哭着。
云娘痛苦不已,她叫唤着,此时的她不仅仅是身子的痛、失去孩子的痛,这刻,她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已然失去了景轩。她无法再面对景轩,面对他们这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