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哭成这般?谁,究竟是谁对云娘说了什么?究竟是你们谁?”景轩大怒道,此时的他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怒瞪着每一个人。
“不,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是,是。”丫鬟、下人们惶恐不已着都看向了红霞。
“景轩,景轩,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提起云娘父亲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云娘会晕过去。我真的不知道。”红霞不由惊慌道。
“你,你和云娘提她父亲大人作何?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你知道?我杀了你。”景轩猛然间举起了刀走向红霞。
“啊。”丫鬟下人们顿时惊慌成了一片,红霞见景轩如此,顿时伤心欲绝。
“景轩,景轩,你,你住手。你究竟还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忽然,一声凄厉却又微弱的声传了来。景轩一怔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
“云娘,你说什么?”景轩上前紧紧的捉住了云娘。
只听得云娘冷冷一声道:“你,你放开我。”
“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景轩啊,我是景轩啊。你看看我,你为何?”景轩怔怔的望着云娘。竟见云娘眸子里有着一片冰凉刺骨的冷漠与疏离,那眸子中的愤怒与仇视,让景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
云娘冷冷道:“景轩,我有话要问你。”景轩怔怔的望着云娘,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全部都下去吧。”景轩吩咐道。
此时,屋中只剩下了云娘和景轩二人。
景轩沉默不语,云娘注视着他,泪水在眼中打转。景轩踱了几个步子,幽幽道,“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是我希望你听后能够明白我,明白我的不易。”
“好,我问你,我父亲大人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说,你告诉我,告诉我。”云娘低吼着。
“云娘,这,这事,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一个我也不得已的苦衷。”
不等景轩说完,云娘怒道:“不,我只要你告诉我,我父亲大人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告诉我。告诉我,咳咳咳。”
“是是是,你父亲大人是我告发的,是因为我的告发,你父亲大人才被皇上下令捉拿。可是,可是,我,我的父仇,你又可,可知道?”
“咳咳咳,天啊。天啊。原来是真的。父亲大人,我可怜的父亲大人。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居然还要嫁给一个害死您的罪人。一个亲手将您推上刑场的罪人。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女儿对不起您啊。咳咳咳。”云娘摇晃着起了床来,欲向墙撞了去。
“不不不,云娘,云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为了报仇害了云家。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痛的,会心痛的。”景轩紧紧抱住了云娘。
“不,不,不,为何啊?为何啊?”云娘苦苦的磕打着墙,额头丝丝渗出了血。她愤怒的看着景轩,“你说,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害我父亲大人?难道你做了锦衣卫良心泯灭,胡乱陷害好人,就为了今日这些看似不错的财富?呵呵,你甚至还想藏着这个秘密不告诉我,甚至刚刚还要杀了红霞,你好卑鄙。”云娘愤然着,此时景轩在她的心中鄙夷不堪着。
“呵,你说我卑鄙。你居然说我卑鄙。云娘,你,你居然说我卑鄙。你,你可知道我为何对你父亲大人那般?你又知道你父亲大人当年对我们蒲氏一家究竟做了什么?卑鄙,若说这卑鄙,云大人,云大人,才是这真正卑鄙无耻之徒。”景轩大吼着。
“你,你究竟要说什么?我不准你说我的父亲大人。他是个好人。”云娘扑扑落着泪水。
“好。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统统都告诉你。让你明白这一切,这一直压在我心头,重重的难以喘息的秘密。”景轩看着云娘一字一顿道。
“我曾告诉过你,我本姓蒲,与父亲乃是泉州地区有名的海商,识得不少宝贝。当年朱元璋为除奸相胡惟庸,与你父亲云大人一同计谋,借我父子经商识宝的名誉引“奸人”入瓮,陷无辜的我们于图谋造反的死罪中。之后,你也知道了,我在父亲的保护下逃了命,逃到南山也遇见了你。而我父亲被朝廷捉去,惨死后被悬挂于了城楼上。就是你的父亲大人心有愧疚,在你们云宅的佛堂里供奉了我们父子的灵位,以为我景轩也死了。这就是你父亲大人,为了替朝廷卖命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你说究竟是谁卑鄙,究竟是谁?”景轩愤然道。
“不,不不不不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云娘大叫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全是你父亲大人一人所为。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从头到尾,你父亲大人参与朝廷计谋设下的圈套。除胡惟庸党羽,牵连无辜蒲氏父子,一个恶毒的计谋。”景轩冷冷的说着,眼眶也湿润了。
“原来,事情居然是这般。呜呜,那你本就知道我父亲大人害死了你父亲?那你为何?为何又对我百般柔情?你为何要对我好?”云娘落着泪。
“是,是,是我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是我们的缘分从南山相遇时,从你救了我时。就注定了这一场难解的故事。”景轩悲伤的看着云娘。“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感觉你会是我生命中的女子。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你是我梦里不断重复的女子。我曾随父亲出入海内外见过太多的女子,可是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女子能打动我的内心。偏偏是你,是你云娘让我爱上了你。只是,竟想不到的是,你父亲大人却是害死我父亲的仇人。我矛盾过、我愤怒过、我甚至想离开你。可是,我的挣扎、我的痛苦,在每一次看到你的一刹那,一切都瓦解了。瓦解在了你柔情的眸子里、你的泪水里。我知道,我沦陷了,我彻底沦陷在了你的世界里。云娘,云娘,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景轩紧紧抱住了云娘。“可是,当你父亲大人对我身份有了察觉后,他竟要反悔我和你的婚事,甚至为了阻挠我,要向皇上举报。我疯狂了,云大人害死了我的父亲,又要拆散我和你的姻缘,我不能再容忍,我,我,我这才和皇上密报你父亲大人。”听景轩这么一说,云娘痛哭着一把推开了他。
“你,你是多么的愚蠢,你是多么的愚蠢。我父亲大人那般说词,也是昔日你做了锦衣卫对我太过冷淡,父亲大人看我终日茶饭不思,许是试探你心意。谁想,原来你是因为父仇之事才对我冷漠疏离。呵呵呵。真是没有想不到,没想不到啊。原以为,我和你的相遇是场上苍注定的缘分。我多少次感谢在生命里遇见了你。在那美丽的南山,我们相识相恋,订终身结夫妻结。可是这一切原来都不过是一场可笑可悲的故事。我们根本就是明明相爱却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注定了这份不可能的。你走,你走,你出去,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云娘愤怒着,推着景轩出了屋子。
“云娘,云娘。”景轩痛苦的呼唤着。隔着屋门,景轩幽幽道:“云娘,当年我知道你父亲大人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后,我是多么的愤怒、悲伤。那份痛,那份对我父亲深刻的爱,让我痛不欲生。一边是所爱的父亲,一边是你云娘,是你们父女。我挣扎过、我纠结过。最终,我还是放不下你。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云娘,我们不要折磨对方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我们可以,可以……”景轩苦苦的诉说着,云娘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我不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这些解释。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啊,女儿对不起您啊。”云娘依着门呜咽着,想着昔日父亲大人对自己的疼爱,想着父亲大人对她的宽容和爱护。她那温和的父亲大人、为人正直的父亲大人居然被自己所爱的男子诬陷,被腰斩于朝廷。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云娘知道她真的做不到。
景轩痛苦着,内心那份苦楚,彷佛在一遍遍的嘲讽着他与云娘的爱情。原来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站在爱的人面前,对方不知道这份爱。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云娘啊,云娘,让我们忘记那些吧,忘记那些好不好?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景轩痛苦的说着。门内的云娘落着泪,痛苦的摇着头。这份撕心裂肺的苦恨,虽只搁着这么一道门板,然而这相爱的二人,已然隔着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