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我就在近前,可是为何,为何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近在咫尺,却彷佛远在了天涯?为何我们有着父仇的横隔却又彼此相爱呢?我无法为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失去孩子,我的心像被抽干了血水,很痛,很痛,真的很痛,你可明白?是,是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那个可怜的孩子。呜呜呜。因为我们不可以在一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一定恨我,恨我是不是?是,是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杀了属于我们的孩子。呜呜呜。我装作着无所谓,其实我的心有多么的痛你并不知道啊。原来在这人世间有一种最遥远、最可怕的距离,那就是对面心爱的人,自己不得不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自打堕了孩子后,云娘哭哭啼啼了几日几夜。而这些日子,景轩疯狂的借酒浇愁。从未回过宅,更未去云娘的床前看过她一眼。这恨,这生生的恨,在这二人之间如同绳索般死死扼着他们。
“哈哈哈。这个该死的女人。我真恨你啊,我真的好恨你啊。你怎么就能如此狠心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尚未叫我一声父亲的孩子。哈哈哈。我知道,是,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大人。可是,可是,你的父亲大人又何尝没有令我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为何我们二人会相遇,为何相遇又无法相爱?为何要面对如此的折磨?为何?为何?为何啊?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我们的孩子。云娘你知不知道,我爱你,也爱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内心有多痛,彷佛就要死了一般。当我知道你亲手喝下了那红花汤,我的心就像被刀子捅了一般。痛,痛得无法呼吸,无法抑制。啊啊,云娘,你为何?为何?为何要如此伤害我。”景轩苦苦的呐喊着,仿佛溺水的人死死挣扎着。
“景,景轩,他,他回宅了吗?”云娘虚弱的问着下人。
“哎,回云娘小姐。大人刚刚才回来,不过又是喝了满身的酒,在那吐的不成样子。哎,这,这好端端的喜事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云娘小姐,你既关心大人,又,又怎会……”老妈子摇着头在一旁照顾着云娘,口气中又不免有些埋怨。云娘听了落着泪水。
“景轩他,他应该恨我,是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他的恨、他的委屈、他的难以宣泄。是我,都是我。呜呜呜。”云娘哭着。
“景轩,景轩。你怎么又喝成了这个样子啊。快,快,我帮你洗洗。”红霞一面说着,一边扶着景轩。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怎么,怎么都不好好帮我看着云娘,好好照顾她的。你们都是一帮子废物,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没了,呜呜呜呜。”景轩倒在地上放声大哭着。
“景轩,景轩,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样我会难过的,呜呜。”红霞扶在景轩身旁落着泪。
“滚,滚,你们,你们滚,滚开。”景轩不停的嚷着。
日子就这样愁云惨淡的过着。没多久,一日,天刚蒙蒙亮。云娘起身收拾起了包袱。她一遍遍抚着鸳鸯锦被,那上面有着景轩淡淡的味道,景轩曾就那么的拥着她多少个夜晚,跟她说着他们的情事,说着他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的话语。云娘不觉鼻子一酸,又打量着那四面雕花的大窗、红木镜台。每日清早,云娘都坐在镜台前梳理着头发,景轩则会在一旁深深的注视着她,环抱着她,他们彼此望着彼此,仿佛一切一切的情意永远缠绵不尽。景轩俯身吻着她,对着铜镜,景轩会亲手为云娘戴上海棠钗。不觉想着,云娘落下了泪,
这时节,花瓣开始飘落了,点点的粉色、红色,一片片疏疏落落着在了窗前。云娘伸手接过花瓣,想着昔日她在窗前为景轩整理官服,为他亲手将他们的夫妻结系在腰上,景轩都会对着她微笑,一边吻着她。云娘想着,从怀中取出了那红绳系着的夫妻结,自己与景轩的发丝就那么深深缠绕着。“夫妻结,情结此生,百年好合。唉。”云娘哽咽了。整理了几件衣裳,又将那见证了景轩与自己爱情的红豆树织物揣进了衣裳中。
出屋子,云娘朝着后屋走去,来到了红豆树下。只见红豆树正孤零零的立在那,似乎不舍、似乎深深留恋。云娘上了前,湿润了眼眶,轻轻抚摸着红豆树的枝头。“红豆树,红豆树,我心里的痛楚,你可知啊?你可知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吗?红豆树,红豆树啊,你见证了我与景轩的爱情,可又能解这其中的苦味之事吗?你可知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啊,这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思念,却还要装作丝毫没有把那人放在心里。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啊,是对心爱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景轩与我的姻缘怎就注定了无法在一起呢,呜呜呜。”说完,云娘头也不回的朝后门走了去,豁的开了门。刹那间,云娘的心深深刺痛了。
“大人,大人不好啦,云娘小姐不见了。”这边,老妈子匆匆来报。
“什么?云娘不见了?”景轩从宿醉中猛然惊醒。
“景轩大人啊,云,云娘小姐不见了。”老妈子又着急的说了一遍。
“你,你说云娘不见了?那,那她人去了哪里?不,不,云娘。”景轩连忙寻去。可是,此时的屋中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昔日佳人的音容笑貌。景轩顿时懵了,更发现云娘心爱的红豆树织物也不见了踪影,顿时,景轩跌坐在了地上。“云娘,云娘,你是真的走了,你是真的离开我了?”
“景轩,景轩,老妈子们说云娘不见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红霞急忙进了屋来。
“云娘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走了,呜呜呜。”顿时,景轩这么一个八尺男儿,竟失声大哭了起来。
“景轩,景轩,你,你不要着急啊。我们,我们再找找,云娘一定会回来的。”红霞急忙道。
“呜呜呜。不会的,不会的。云娘连红豆树织物都带走了。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她是刻意要避开我了,生生的不要再与我相见了,不要相见了。呜呜呜。”景轩痛哭着,此时这一个伟岸的男子竟是如此的无助。
红霞伤心的抱着景轩,连忙道:“景轩,景轩,云娘走了,你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啊,我爱你,我爱你啊。”
“不,不,我只要云娘,我爱的只是云娘,你走,你给我走,你给我离开宅子。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若不是你和云娘说了那番话,也不会造成今日之事。你给我走,你立刻给我离开宅子。”景轩怒红了双眼对红霞大声的吼着。
“不不不,景轩,景轩,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啊。我不想离开你啊。云娘,云娘离开了你,她不爱你。可是,可是,我爱着你啊,我深深的爱着你。你是明白的,我一直在景宅多年,就是为了能看着,看着你就可以了。我不能走,不能,不能啊。”红霞挣扎着喊着。
“你立刻给我离开。来人,将红霞的衣物取出,让她离开景宅。”景轩大声道。
“这,这。”下人们为难了。
“我说立刻,听到了没有。”景轩又再次大吼着,仿佛所有的愤怒寻到了源头。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下人们赶紧着离开了。
“不,不,不,景轩,景轩,你,你,怎能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啊。你对我竟没有半点情分。你让我离开就离开。你一难道点都不记得我对你的好?对整个景宅的好?你对我如此狠心。云娘走了,与我有何干。我也不希望云娘离开啊。云娘走了,你就要赶我离开。为何?为何?你伤害了我难道不够吗?难道我痴痴的喜欢你,就是我活该,就是我命贱吗?景轩,景轩,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啊。”红霞哭叫着扭头冲了出去。
“走,走,你们全部走了都好。你,你,你,你们全部走了都好。”景轩指着宅中下人们大声的说着。
“怎么近日都不见景轩来当值?他真以为在皇上面前邀功了几次,就不把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放在眼里了?”蒋瓛怒道。
“是是是大人,待会我们就去把景轩找来。不过,最近好像听说景轩大人未过门的夫人跑了。”一锦衣卫说着。
“哦。呵呵呵,居然会有这等事?那可知是为何离开的吗?”蒋瓛大笑着。
“哦,隐隐听说,好像那未过门的夫人责怪景轩什么仇不仇的。好像两人之间有着什么仇恨?”那锦衣卫说道着。
蒋瓛一听,双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仇?”
这当初景轩到了锦衣卫衙门曾莫名打探图谋造反的蒲氏父子一案。虽然事情过去了,但是这景轩身份始终来历不明。而他升做今日的锦衣卫百户,也都是因为他大义灭亲,将他未过门的娘子一家给举报,令皇上对他的极度信任。难道,这如今跑了的夫人就是当年云家的小姐?蒋瓛这么一想立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唤了锦衣卫附耳几句。
“云娘,云娘,你去了哪里?你不辞而别,是要我和彻底断了音讯,是不是?你怎就如此狠心。我知道,是我害了云家,害了你父亲大人。可是,我也是为了报仇。我是不得已啊。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景轩醉醺醺的一遍遍唤着。
这边,他赶紧唤来了马夫。“你,你,速速去尚宅,去,去帮我去打探,看看云娘是不是在他那。去。去,赶紧去。”
“好,好。呵呵呵,就知道大人嘴上虽说不找云娘小姐,其实心里还是很惦记着的。”马夫笑道。
“快去,少些废话。探到消息速速回报给我。也好,也好让我放心。这执拗的女人,这么一走,什么都没带,若是一个人,怎,怎叫人放心……去,赶紧去。”景轩急说着。这一刻,他不得不情愿云娘是在尚风那,也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