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皇子进去后不久,也回了万景阁。曲终人未散,刚才抱去喂奶的皇孙,此刻正躺在皇上怀里,扑腾着肉嘟嘟的小手,粉嫩的小脸上还淌着奶渍。
“父皇,还是把亦淳交给臣妾吧。”淑妃在皇上身边,替孩子擦着溢出的奶渍,说道。
“嗯。”皇上轻哼一声,将孩子交给淑妃,问着身边的太监,道:“晚上的戏台子上,有什么戏?”
“回皇上,有‘断桥’、‘二进宫’、‘火焰驹’……”太监详细地回道。
皇上微蹙着眉头说道:“又是这些?朕都看腻了。”
太监闻言,扑通跪倒在地,好像是他犯了个大错误一样,瑟瑟发抖。或许是出于怜悯之心,我上前解围道:“皇上,我到有一个有意思的游戏。”
皇上的注意力被我挪过来,问道:“什么游戏?”
“其实也不能算游戏,而是一个魔术,”我解释道,却见他们更加茫然了,又换了种说法道:“就是一个障眼法。”
皇上对我的提议很好奇,一下就准许了。我就着手边的道具,随便掇弄了一下,再回到皇上那边,说道:“皇上可要看好了。”
几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每一个动作,生怕遗漏了什么。我掏出手绢,将一条细长的小木屑放在手绢的中央,用手绢包裹起来,说道:“请皇上隔着手绢把木屑折断。”
皇上依言,把木屑折断了,又将手绢交还给我。我嫣然地一笑,向手绢吹了口气,慢慢展开手绢,木屑完好无损。皇上朝身边的人看了看,好像很不可思议地说道:“朕明明亲手折断了,怎么会?”
他们想了片刻,还是摸不着头绪,我浅笑道:“皇上的确已经折断了,但折的却不是这根,而是这根。”
我说着,将暗藏在帕角的一根木屑拿出来,它已经分成两段了。他们恍然明白了,我解释道:“这个就叫魔术,它往往让人亲眼看到,亲自动手,可结果却出乎意料。所以……”
“所以,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有些事情做了,却又像是没做过。”我看着淑妃说道,就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
淑妃正哄着怀里的婴儿,听我这么一说,突然惊恐地盯着我,向要把我看穿一样。怀里的婴儿感觉到了异样,竟然‘呀’地一声哭喊出来。淑妃手忙脚乱地颠拍着他,可他还是哭个不停,皇上担忧地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尿湿了,臣妾带他下去看看。”淑妃回复道,临走前还是惊悸地回望了我一眼。
我朝她轻松地一笑,反而让她更加困惑,加紧了脚步离开。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我心中暗语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在古代,没有KTV,没有通宵电影,就连夜市也是偶尔几天才有,所以就寝的时间一般比较早。晚宴散席后,我以为逍遥会住在皇宫里,可他却说要跟我回医馆去。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他的感情是与别人不一样的,皇上只有在看他时,才会流露出一个父亲的慈目。
今晚天空的云层特别厚,皎洁的月光时隐时现,仿佛不甘心被浮云遮避,使劲地想探出头来。寂静的街道上,只有我和他两个狭长的影子,并肩移动着,时而消失,时而浮现。逍遥目视着前方,平淡地问道:“你跟他以前就认识吗?”
“啊?”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像是在苦思一道很难的几何题,不知从何说起,支吾着说道:“以前见过几面。”
他沉默了,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面色像是凝结着一层霜,脚步迟缓而沉重。我想告诉他我的过去,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可以说出自己的往事,但我又该是个什么身份呢?我该告诉他,我是他弟弟的侍妾吗?
“你,明天会回山谷吗?”我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
“不会回去了,父皇在皇宫里给我建了个温池。”他简单地回道,生硬的口气像是在和我赌气,不愿多说一个字。
“可你的病,只有师傅他们才会治,这万一发生什么状况……”我担心地说道,内心实实在在地替他悬着一颗心。
“迟早是一死,不劳你费心。”他怒意十足,如此锋利又决绝的话,真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的那个死字,狠狠地刺到了我的内心深处,痛楚不堪。
莫名的火在心中燃起,他今晚吃火药了吗?我冲他吼道:“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说,你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师兄了。”
我加快了脚步,把他甩在后面。他呆滞在原地,大声地说道:“你喜欢的是轩辕容成,是不是?”
我停下了脚步,原来他看出来了吗?我现在的感情世界,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他又怎么会知道呢?我转身看着他朦胧的面庞,坚定地说道:“不是,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他。”
只留下这么一句,我头也不回,疾步地回了医馆。在我房间的神秘人已经走了,我掩上房门,独自对着红烛,傻傻地问着自己:我来古代是为了什么?我喜欢的人又是谁?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可所有问题的答案却都只是三个字:不知道。我彻底迷惘了,我所能做的,就也只是随着历史的洪流,或被吞噬,或被推向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