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来,我都跟逍遥一起出去,也可以说是吸尽了山间的灵气。可是我的状况依旧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化了。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萎靡,有的时候甚至会毫无征兆的晕倒。同样的梦境重复地上映了一遍又一遍。
风崖子对我的这种病症很是感兴趣,拍着胸脯保证会把我治好。几天下来,我像是个试验品,已经换过很多种药方了,却总不见成效。风崖子又捧着药罐子进来了,询问道:“这几天还是老样子吗?”
“还是很以前一样。”我回道,虚弱地支撑起身体。
“老头子,你治了这么久,怎么没效果?”三娘边说着,边过来将我扶起,让我靠在床头。
风崖子琢磨得看着我,又捋了捋胡子,说道:“她应该不是病,而是因为一个‘情’字。”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略停顿了下,问道:“你是不是失去过一部分的记忆?”
“我是不记得一段时间的事,可这跟我的病有关吗?”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失忆,我只是没有宇文若兰的记忆罢了,难道她会和我有关吗?
“这就对了,新的记忆在产生,而旧的记忆又在恢复,两种记忆、两种感情发生碰撞。也就是说,你是心病。”他娓娓地道出了他的推断。
“老头子,你光说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说该怎么个治法?”三娘直切主题地问道。
风崖子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缓缓地说道:“方法是有一个,可以暂时封住旧的记忆,但能封多久,就不知道了。”
“那我以前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吗?”我不知道他所指的旧记忆到底是从什么时段开始,什么时段结束。
“这个我也说不准,所以不敢贸然施针,”风崖子有些拿捏不定,又解释道:“不过,这个记忆并没有消失,如果有契合的时机,它还是会恢复的。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我略考虑了一番,坚定地说道:“前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我听你的。”
“那好,你先服下我的九转忘情丹。我等一下在你的百会穴、承灵穴、天冲穴上施针,很快就可以好了。”他说着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交给我。
我犹豫着,想到了很多,有些记忆是我的珍藏,它也会消失吗?我使劲地回顾,一遍遍在脑中重复,强迫自己一定要记牢了。然后,我一口将药丸吞下。头脑开始泛混,所有的画面开始交叠,慢慢地抽离我的脑袋……
我浑噩地闭上了眼,只觉得魂魄好像游离了我的躯体。头顶有凉凉的东西插入,随即搅乱了我的记忆。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思绪开始清晰,渐渐变得深刻。一个个画面又重组了,一张张的从我眼前闪过。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兰儿,兰儿……”
舒缓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熟悉的人。我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从现代到古代,点点滴滴都很清楚,被封锁的只是宇文若兰的记忆吗?
“兰儿,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这是哪里吗?”三娘忙不迭地问道。
“师傅,”我吐纳了口气,说道:“我都记得,而且头也不那么乏了。”
三娘安心了,对着风崖子一阵夸道:“老头子,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噢。那个什么忘情丹的,果然有效,给我看看。”
风崖子把药丸往袖子里一藏,嘟着嘴说道:“这是我独门秘方,你休想看。”
“老头子,你怎么这么小气,给我看一眼怎么了?”三娘说着就要去抢,可风崖子哪肯依。于是呼,两个人打打吵吵地往外面去了。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淡淡地笑着。生活就是这样,爱情就是这样,是相依相伴,也是嬉笑打闹。我深深地吐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个觉了,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流泪滴血的画面了。
山中才几日,人间已千年,转眼的瞬间,六个月的时光毫无声息地溜走了。我住在山谷里,既治疗着脸部的伤痕,也勤学着医道。一个月前,三娘在我脸上敷上了最后一层膏药,而今天,就是我完全康复的日子。
三娘带我来到了她的花房,让我坐在花团锦簇里。她慢慢剪开缠绕在我头上的纱布,说道:“等一下,你就可以有一张洁白剔透的脸了,我保证一定是绝世美女啊。不过……”
“不过什么?”我喜幸中又带着点紧张,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只是空欢喜一场呢?
三娘开始一层层的揭开纱布了,她边揭边说道:“不过,你的脸因为伤得太深,所以已经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容貌了。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免得一会儿吓到。”
我不太明白她的话,只是拿着三娘给的小铜镜,一直瞅着它。三娘剔开了最后一层纱布,只见我的脸上挂着一层有些脱落的皮面,有的地方还与新长出的肉连在一块儿,就像是在脸上套了一张人皮面具一样。三娘又动手,为我小心的揭下那层坏死的表皮。
我死死地捏紧镜柄,看着镜中那个人。她不再是我以前的模样了,这张脸更小巧了,嫩嫩的皮肤好像是初生的婴孩般滑软。轻按一下,脸部的肌肉很有弹性的张弛着,又有点像棉花糖,白白的、软软的。现在的这张脸倒比以前更加水灵了,但终归觉得有些突兀。
“怎么样,还满意吧?”三娘替我撩开前面的头发,随便绑了条小辫,说道:“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应该不会比以前难看吧。”
“她比以前的我还要好看。”我对着镜子,细细地瞧着,两弯笼烟眉,玲珑秀鼻下是点点绛唇。肌肤胜雪,白中透着一抹红润,就像是冬日里,皑皑白雪中暗藏着的点点红梅,淡雅、清纯,又带了些孤傲自赏的感觉。只是这双眼,还是一如往昔,这样的自己,就好像只有这对眼才是自己的一样。
“傻瓜,什么她啊,我啊的,不都是你自己吗?”三娘见我犯傻,推了推我,说道:“走,跟我出去,也让老头子他们瞧瞧。不然啊,他还以为就他的忘情丹厉害呢。”
三娘故意比我快走了几步,挡在了我的面前,得意地说道:“你们瞧,她是谁?”
三娘把我从她身后拉到了他们面前,我低着头还有点不好意思,迟迟才将头抬起,嫣然一笑。风崖子瞪大着双眼,半饷才憋出一句话:“她是……是兰儿。”
瞧着他那欣喜中又有惊吓的样子,让我笑得更灿烂了。风崖子一旁的逍遥,手中还拿着张篾簟,一见到我,竟失了手,篾簟里的药材散落了一地。他细盯了我片刻,又眨了一眼,口中喃喃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我心里早乐开了花,做美女真好,总能听到一些让人心痒痒的话。我情不自禁地对着天空高喊道:“宛若西施的霍兰,又回来了……”
我不顾形象地释放着我所有的兴奋因子,精神亢奋的可以去跑上三千米了。随着我的美貌的回来,也将自信、骄傲、憧憬……所有的积极指标都在这一刻冲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