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着马上就要面临的毕业,还有很多不能猜测的未知,只是看着每年往届的学长学姐,每年的那些年总有人在宿舍楼下嚎啕,总会在食堂边摔碎一个又一个的酒瓶,不知自己的未来将会是怎样?
近一年没登过台了,胖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编的剧是压轴上演的,看着站在候场区的剧团老朋友中唯独少了那个人,台上没有那个人,小片里没有那个人,甚至学校更甚于自己的生命里都没有了那个人的踪迹,这种失落与痛苦,有时甚至强过徒然被斩断一手一足。
所有节目表演完毕,台下的老观众们一起喊着,“唱一个,唱一个!”胖妞回头看一眼阿铭,阿铭也心有灵犀地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其实他们早就猜到有这一招,等大部分演员退场,阿铭端了凳子和吉他上来,胖妞还是坐在他脚边,阿铭试了试音,弹起了胖妞最爱的那首《美好的》。音乐响起,淡淡的,平淡无奇的曲调却掩不住那些温暖和甜蜜,一曲唱完,趁大家还没醒过神来,胖妞就回头示意奇异果,放弃了小片。白色的幕布上显示出他们精心制作的视频,每播到一个成员,那人就跟着背景音乐《一路顺风》边唱边从边幕中走上台来,视频中是他们当初被面试的样子,是领他们进团的老上司的样子,是他们参与排练的样子,是他们带新人进来的样子,最后是他们现在工作的样子,这是他们共同奋斗过的历程,这是凝聚了他们汗与泪的地方,这也是他们即将告别的地方,大家走上来,以胖妞和阿铭为中心围坐在一起,他们有的笑意悠远,有人目光沉沉,到后来大家大都是泪眼婆娑,胖妞坐在人群中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像开闸一样喷薄而出,太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太久不敢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了。阿铭把她揽在怀里,两人依偎着望着那早已滚动字幕的大屏幕,不舍得把眼睛移开。可是,多长的视频也总有完结的时刻,“END”还是必不可少地出现,两人恋恋不舍地转回头来,正准备起身,说几句宽慰大家的话来结束今晚的告别会,突然,屏幕又亮了起来,声音响起,竟然是那个失踪了好久的“微胖界的型男”,胖妞惊喜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阿呆的视频,却又被阿铭转过身来,望向门口的方向,阿呆!阿呆朝着台上的方向挥挥手,像往常那样走过来,脸上还带着那挑衅的笑。
胖妞扑上来就是一顿胖揍,“你丫好没良心!那么多年的情谊,你说走就走了!好不容易给我留封信,还拿钢笔,不知道墨水着了水就看不见了啊?”
“你哭了?”阿呆脸上还是那种暖洋洋的微笑。
“谁哭了?从来没收到过你的信,一激动,一口老血喷上去了不行啊?”只要是和阿呆遇上,两人就能杠上,这一点,虽然两人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面了,可是还没变过。
阿呆顺手拿了纸巾擦干净胖妞的脸,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是这样的啊,你也真是,还真会体谅别人,怕我那天不在,接不着你的金豆子,今天还给我带来几颗,你还怪有钱的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胖妞没好气地挤兑道。
“我看你是狗爪子画不出象牙吧!就那几张那么丑的画,你还画了一遍又一遍,那么丑,还怪别人看不懂,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阿呆说话还是那样夹枪带棒的,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是这样,胖妞心里的压力会更大,毕竟这次的相见就连自己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了自己。
两人就这样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地离开剧场直到聚餐结束,胖妞被大家灌得是七荤八素,这可能是第一次把这个“千杯不醉”灌出了三分的醉意,没法子,胖妞也只能借故去卫生间洗脸醒酒。
趁胖妞离开,阿呆把阿铭拽到了角落里,从兜里掏出两张机票,“给你的,等这周毕业的事情搞停当了,下周你跟着她回去一趟吧,你也知道她爸妈之前的态度,就这么一个闺女,突然给了你,难免不放心,她就一直没敢说,我这次离开之后就回去过一次,都帮你打点好了,你回去态度好一点,什么都顺着他们点,就行了,谁还不是为了妞好啊。”说到这阿呆自嘲地笑了一声,“嗨,其实,这也是我多事,把她交给你,我早就放心了。就只是我妈那边的事多少麻烦点,从小看着我们到大,一直管妞当命定的我媳妇,我回去好说歹说劝得同意认妞当干闺女,你记得带她去我家一趟,她去了就明白了。在胖妞的事上你比我更上心,其他的事我也不用嘱咐你了。”他拍拍阿铭的肩膀,“结婚的时候记得叫我,我可是女方的伴郎!最后,千万别告诉妞,家里都是我安排的,你俩值得我为你们做这些。”阿呆笑笑,仿佛一切都释然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这有我现在的地址电话,有空记得来找我,哥和未来也许会有的嫂子在家里等着我这妹妹妹夫哈?”阿呆最后这一番话让阿铭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这意味着阿呆已经准备面对新的生活。
第二日的阿呆走得匆忙,却在前一天晚上跟大家喝地酣畅淋漓,这是胖妞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喝醉,双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时候,不醉反而不好,一醉解千愁,醉了反而是种解脱,她其实早料到阿呆第二天会走,所以喝醉也是有意为之,阿呆这次回来已经是给解开了心里的结,自己还要奢求什么呢?
毕业永远显得这么突然,即便你认为自己准备得完全充分也仍是如此。一切终结,我们的故事也终结了。毕业不久阿呆收到很多喜帖,奇异果和阿劲的喜帖,双儿和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对象的喜帖,当然他也如约参加了阿铭和胖妞的婚礼。而更多的,他见证了更多情侣的和平分手,这些分手很简单,毕业了,毕业了就是要分开了,仅此而已,再简单不过。阿呆有时候觉得二十出头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他不敢面对那一对对的情侣,更不敢面对那分开了人们,也许是太孤独了吧,也许哪天自己也该听听母亲的劝告,该去谈一场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