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相遇时间没有什么对错,但是心的相遇却必须在对的季节,在对的季节耕种,在对的季节结果,在对的季节做对的事。
还没坐稳,门口一个人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待到看清来人是阿劲的时候,阿劲的指头早已经戳上了胖妞的鼻子,“鸣哥走跟你有关吧?”
胖妞垂着眼睑,低头不语。
阿劲继续霹雳般的斥道,“你,见色忘友!尤其是你,你哪好,害得我这两个兄弟为了你分崩离析,我早就看你不对了,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敢脚踏两只船,你这样敢背叛十几年友情的人,你还配有什么朋友?”
胖妞不答,却突然站起来,抓着阿劲的衣襟,“你有阿呆的消息?快告诉我,我有话说。”
“还想暧昧不清?你也配!我看阿铭还被你蒙在鼓里吧?你最好现在就离开我这几个哥们儿,好好的一群人都让你搞得不干不净的。”
“我知道你从头到尾一直都对我看不上眼,我也不需要对你解释,我知道你知道阿呆的消息,你不想说,我也没法逼你,我给阿呆写一封信,你带给他,他会懂的。”
说是一封信,其实应该说是几幅画,画工拙劣,还是阿呆常年讥讽的那样。阿呆总是嘲笑胖妞的画就像是幼儿园的孩子随意的涂鸦,更是在高中时,从胖妞抢过那被胖妞捂的严严实实的小纸,讥笑她“不是男孩的脸左右加上两条线就是女孩的脸了!毫无美感!就这样你还画啊?你这是画点小鬼镇宅辟邪的吧?”
胖妞手底下画出来的还是与那次被抢走的一样,不仅风格一样,内容也是一样,白纸的中间有一条笔直的线,左边的男孩望着漫天的雪花,右边的女孩则望向左边,鼻子几乎触到那条线,而身后则是春天里北方最常见的白杨。这是第一幅图,胖妞换一张纸,继续描画,中间还是那条不变的直线,左边男孩边上换做了杨树,而女孩边上已换成了开遍的繁花,两人四目相对,看不出什么表情。再下一副还是那亘古不变的直线,左边的男孩紧贴直线站着,周围是繁花开遍,而右边的女孩身边的树上早已结了果实。胖妞自嘲地笑笑,原来的阿呆总是嘲笑自己画的果子总像是心,这一次她又画出这个形状,而这个形状却正是心型,最后一幅,仍是那不变的直线,左边的男孩想要去摘树上的果子,而右边的女孩早已闭目沉浸在漫天的雪花之中了。
阿劲不懂,阿铭却看出些门道,胖妞把纸叠起来,交给阿劲,“我知道你看不懂,我也没必要解释给你听,阿呆会懂的。”
我们相差其实不远,只是相差一个季节,不能说我们无缘,我曾经想拼命赶上那段时间,可你亲手把我带离预定的终点,只是一个季节就是天差地。感谢你送我一份永远,即便那并不是你给的世界,原谅我没有等再远点,因为我要一份爱的明确,我懂你悔过后的情真意切,请上苍让我们下次相遇在对的季节。
阿呆我是个傻瓜,不张口的爱我不懂,你曾经问我爱上阿铭的什么,我只能说,爱上他那直白的性格。曾经的我像月亮,绕着你这个地球,只会不停地,围着你,追随着你,那句话我不说,你也不说,我曾经那么多次旁敲侧击,努力的公转,努力的追赶,而那时的你只是自传,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转身。默默的爱太难了,我已经坚持了那么多年,恐怕再没有勇气坚持了吧。知道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给阿铭,我才想通,也许我早该把你当成了一个亲人了,一个比情深意重的友情要高许多层的难以撼动的亲情了吧。
我告诉自己,我对你的依赖也许打的士源于这份亲情吧,我慢慢想通这一点,真的把你当做亲人,当做无话不说的兄长,既敬又爱,我又会想当初那副被你嘲笑的画,我在春天望着你,你却在冬天背对我,等你踱步来看春色,我已被你推到了撩人的夏日如火,等到我在秋天摘下来别人的爱心果,你才发现那个夏天曾经的我,直到你希望得到一秋积攒的成果,我早已把那逝去的爱用冰封的稳妥。我想,我们确实已经相互错过。如果可以,我只是想说,我不管别人如何想你,如何想我。
阿呆,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吗?我仍盼你回来,接受我对你亲情的诉说,接受你又多了一个亲人,接受这个新的我。
这一段是最应景的状态,正处于其中时写当时的事,这实在是最有说服力的,我在考研,考公务员,考银行,找工作和乱七八糟的杂事中纠结,混乱着我的世界。
大四的上半学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迷茫,焦躁加上无所作为的结合体。不论你是正在苦逼地准备考研,考公务员,考银行亦或是准备简历,找工作还是心无旁骛地码子爬毕业论文,恐怕都是空虚无措吧。而很不幸,我们谁都躲不过这一段无助的命运。
早在大三,胖妞就因为不愿考研与家里产生过有史以来第一次冲突,也因此开创了这条先河,此后以此为中心思想的争吵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而之后如地震余震的小吵小闹也一直持续到现在,若不是时光飞逝就这样让她耗到了大四,只怕没有阿呆的帮忙胖妞恐怕是再难坚持下去了,但终于还是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大四上学期的期末,天可怜见,抱着简历广撒网却四处碰壁的胖妞终于等到了老天开眼,终于赏给胖妞一个报社编辑助理的工作,这个工作恐怕是给予这个根本不是人文社科学院或中文院的孩子天大的馅饼了。如果不是这样,胖妞只怕是这年的假期都不敢回家而是想着怎么能申请延缓毕业然后默默地在图书馆或者考研教室挥洒自己的青春了吧。这样说也许会误导大家,因为实际上能考上研究生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了,但这件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缘法,再加上人们的的性格各有不同,也无需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言归正传,胖妞就这样走上了昏天黑地的小报社小编辑的小助理生活,浑浑噩噩中不时还要忙下论文,没考过证,没考过研,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可以说是一事无成,直到这一年,胖妞才发现,回首看去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相对于胖妞,以阿铭为首的没有找工作之忧的众人,当然包括奇异果,阿劲,都在准备公务员考试,而双儿更不用说,观其性格也可知道,那考研教室的书堆中一定埋着这位壮士的枯骨。
正月一过,大四下就这样无可奈何地到来了,胖妞一直想问曾经那句“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是谁说的,她只是觉得说那句话的人一定是活在天堂里,可怜的胖妞现在直接调剂被当成畜生用了。不过,付出多少还是有些回报,签第三方协议时,主编承诺,实习期完成后,胖妞就可以升做编辑了,而且听说,虽然答辩只有一天,单位给她批了一周的假期呢!捶捶已经被累得直不起来的老腰,胖妞觉得最近的身体机能真的开始退化了,这不科学!才21岁就这样,那过几年,自己报社报纸上社会新闻板块的“过劳死”的新闻里会不会加上自己的名字呢?
胖妞习惯性地给那个近一年都没有回复的号码发出了短信。听到她短信发送成功的声音,开车的阿铭问道,“又给鸣哥发短信了?”
歪在后排座椅上的胖妞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自从自己到这里上班,阿铭就贴心地车接车送了,本来阿铭提议胖妞住在他家,可是面对这个别扭孩子,只能互让一步,让阿铭天天来接。阿铭现在在老爸本省的厂里从基层做起,奇异果回家管理自家的门店了,双儿则更有戏剧性,没有考上研究生的她偶然报考了银行,没想到意外地通过了,现在则在旁边市的银行工作。
毕业季将近,又要重新聚在一起的快乐不由自主地像泡泡一样冒了出来。“阿铭,今天白雪给我打电话了,说团里准备做毕业晚会,希望我们回去,还说让我给出一个和往年都不一样的点子,我刚才在班上想了好久,最后想拍个小片,想把所有人都拍在小片里。”
“怎么?你不累了?不是法师再也不想管团里的事了?”
胖妞没回答问题反而问道,“阿铭,你知不知道白雪是白冰的妹妹这回事?”
阿铭听他突然转变话题,愣了愣才道,“本来不知道,但是你这一说现在想想可以从她的表现大略猜到,怎么?”
“我早知道她是白冰的妹妹,我还是把位子给了她,这不用说也能看出来我还是放不下咱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啊,那个地方,咱们自己人骂他千遍万遍都没什么,可是只要别人说一句不好就是不行,唉,放不下啊,更何况,更何况,我怕……”胖妞干脆在后排躺下来,看着手机屏幕黑掉闭了眼睛,“我怕毕业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阿铭没接话,阿呆走后,胖妞总是这样时不时的患得患失,怕失去任何一个朋友,怕失去任何一件东西,而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阿呆”这个词都是两个人的禁忌,不是因为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而是因为那随之消失的有关阿呆的一切,包括友谊。过了好久,阿铭才道,“我明天把DV带给你,你不是有一个礼拜的假吗?咱们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