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在时间的回廊里凝聚成了一碗清茶,淡雅而绵长地仿佛是雨打在油纸伞上发出的声音。一口饮尽的感觉好像是长安的落霞在胸腔里跳动的感觉。然后,天就黑了。孤零零的长巷上除了单薄和记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过去色泽明润的季节全部都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办法同你说一句晚安,因为自此以后我的世界里都是晚安。
锁颜全当沈梁没有来过,难免心间多了分落寞。她是知晓今日她要嫁的人是谁的,只是毕竟不是那个冷漠的少年郎,所以也会惆怅。不过,她会尝试去开始新的日子,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在这杯合卺酒之中,后来就都守着柴米油盐罢。
想来从前蔡风梦还说过自己定然不一般,可是这还终究是沦落至此。失去了沈梁之后的生活都变得平凡,都可以任由狂风吹裂思想不再有了信仰,因为就连信仰都早就已经摒弃了自己。同所有的姑娘一般,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倒也不算无聊罢。终究无论如何都是可以守着回忆度日的。
“沈梁,我同你再无瓜葛”。
“小梅!小梅!娘来救你了!”还处在睡梦之中的袅雪便被这样一连串的大喊给惊喜,然后还来不及睁开那楚楚动人的双眼便有一个阴影覆盖上来。然后就有什么尖锐而纯白的东西刺进眼眸,瞬时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像是在体验死亡的痛楚一般!——袅雪疯狂地尖叫,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在从那日苏醒来,至今闭上眼重新昏睡过去时候,她一共只抱了子衿五次而已,因为她本身身子就弱。
那是有什么刺进瞳孔的感觉,旁人看了都会定当害怕的,又何况是亲身经历呢?仿佛是一把刀硬生生地插进了柔软的泥土里,剥夺了一个人自由生存的权利,就是这般的不讲情义。上一秒的袅雪还是安安稳稳的,下一秒便体会到了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苦难!在那个刹那,从前的所有都显得苍白不堪,她是害怕自此以后就再也无法醒来看看这个漂亮却又晦涩的世界了。
快要陷入沉睡之际,耳畔传来陆颜云不再淡然的声音,那是怎样的骇人!“不好啦不好啦,刘馨然疯掉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她是有点反感的,毕竟不太乐意见着下人们这样称呼她曾经的婆婆,可是又无能为力……
稍稍过了一会儿,云曼急匆匆地从书房赶过来,有些急躁地听着颜云说,“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没嘴皮的丫头同刘馨然说了二奶奶诞下一女的事情,然后今早她便发疯似的跑来,还念着‘小梅小梅’。念还不要紧,关键是不知晓为何她的手里会举着破碎的花瓶片!然后就这样到了二奶奶的眼睛里……”。顿时间,云曼先前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力,呵斥道,“快去喊老爷来!出了这种大事,医生呢?!快去叫傅容来!”。
她便扑倒在袅雪的床前,闭起眼睛为她拔出碎片,望着这一切的一切,云曼的悲哀与无助不知晓究竟要同谁去诉说。仿佛是有人拿着利器遏止住了自己的咽喉,然后就真的无话可说了。准确的说是,再说什么都无能为力了。她的善良终究是叫她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如此的痛苦离去!
“盟心,盟心,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云曼举着那碎片,又重复了一遍颜云的话。然后不出所料,朱盟心起先是柔声安慰道,“不必担心,既然袅雪这孩子进了我们朱家的们,就定当是我的女儿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的。”
“你们这些人把刘馨然给我看好来,不能再同她说话!一定要把那个丫鬟揪出来!”想来朱盟心也是动怒里,已经有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了,他已然是无法再承受失去的痛苦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袅雪!
朱府上下都显得格外匆忙,惊慌失措,就连赶来的傅容都神色大失。那样刺眼的白色成为了一种悲哀的象征,给见着的人笼罩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其妙的哀愁。宛若长的美艳实则不能触摸的花。
“这……二奶奶这眼睛,恐怕是无法保住的了,但是一定会尽全力留下这条命,如此已是极为庆幸的了。”听着他的这句话,朱盟心和云曼心中都深感痛惜与惋惜,可惜的是,终是爱莫能助啊!“好,好,好!能保命就好!”事至于此,没有人会再要奢求什么了罢。
袅雪她,只是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罢了。或许她宁愿沉寂在那样异常的黑夜里。毕竟那个夜里,有所有所有清醒时候都得不到的一切。
独倚门前时望断秋风多少恨,而这恨的来源又偏偏是垂泪的爱。醉在如何的伤悲里,樽前的风一阵阵都是从前的风。哪儿是“人间别久不成悲”?麻木不仁只有离世之人或是心死之人才能够做到的。再次撩开层层白纱下的肌肤,多少道伤疤露出丑陋的容颜,到底还是心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