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堕落于西方。华灯初上时烟花正浓,他的精彩结束了,她的热闹却才刚刚开始。来往的汽笛声兀自刺耳,刺破了耳膜刺破了这个物欲纵横的世界,扒下了华美的面具,沸腾了瘦小的心。分不清楚是夜曲带动了你我,还是你我撩动了夜曲。关于旧日的你突然全部复活在我的脑海之中,却也仅仅是留下了一个较为模糊的痕迹。
她倚窗而立。今夜温琛说不回宿舍了,所以只剩下自己怪孤独的。窗外的流光似意无意地打在韶丽单薄的身子上,月光明得皎洁,清冷孤怨。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听他人的自白呢,毕竟是感伤的。她的整个人都软下去了而,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一阵眩晕令她变得更为瘦弱不堪。
黑裙子,高跟鞋。韶丽却又立即恢复了以往的欢喜劲儿,满目欢喜。究竟是要一个人的内心多么贫瘠才能够依靠这些刺激性的东西活下去。她化身成为苍凉的黑天鹅,声嘶力竭地呐喊究竟是为了要挽留住谁同样空空如也的心。
节奏开始加快,酒的流动顺着舞步的速度而迅速空杯。舞厅里昏暗刺眼的光线轻而易举地捕获了韶丽的心。没错,这里的人很多,可是在黑暗里迈动的舞步都营造出了一种全世界如此之大,仅仅剩下你我的错觉。仿佛那篇《聚散常》,从头至尾,不需要过多的出场人物,两个人而已,最后却仍旧无法在一起。
陪笑陪喝的过程韶丽并不觉得有多么堕落,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每次临走前,那些人总会给自己一些钱。其实她并不需要,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有什么会长久——爱人会老会死会变心,爱情会走会离开会逃。还有什么,不过是口袋里伶仃的铜臭味。
面前执手的这个男子桃花灿烂笑颜迷蒙,的确无法相信他,可是他有钱,虽然除了钱,他已然一无所有。韶丽不在意这些,毕竟自己本来也就没有多少东西来当作信仰了,朱飞死了,随着这份爱情而诞生的文字一同死了,随着文字自己也就这样“死了”。她倒是不怕肉体的痛苦,索性一了百了又何尝不可?怕就怕在是精神上的可怜。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爱人谁都没有解药。
那么,等死么?
她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当初的苏央多么无助。却没有想到今日的这个男子也会提起她来,“小姑娘,你可知最近轰动上海内圈的一条新闻是什么麽?”。
“不知道。”
“听过苏央这个人么?”
然后韶丽的心里仿佛平添了一面镜子,苍白地照应出那个女子苍白的面容以及憔悴的神情。她是早早就死了的,死在一片赖以度日的纸醉金迷里。氤氲出了罪孽。她的人生仿佛已然被打上了一个鲜红的大叉,画上了句号。
“略知一二。”
“噢?她啊,已经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弑夫哩!这个贱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呀!”韶丽是不清楚这个男人的面容的,也无所谓这一些,毕竟今夜一过他们再无瓜葛。但听到他用那些粗俗的话语来描述那个曾经鲜明存活过的苏央的时候,难免有几分生忿。
“说也是大逆不道。可你也不必如此评价她,终究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小姑娘仁心啊!”
“不敢。随心的话,见笑了。”
她麻木不仁地结果男子递上前来的香槟,一口饮尽说不完的惆怅。人都说独饮伤身,又何况是在着全然萧条冰冷的季节里喝上一杯没有温度的酒呢。她已然释怀当初的自己。美的美,宛如绽放在夏季或是哪个明朗日子里的花啊,可是采花人带走了她。
先前还放在雪白的花瓶里好生养着,只是时日不多那人便走了,顺便还格外仁慈地照顾自己,催使自己早日枯萎早日凋谢早日与这泥土融为一体。他要她花最短的时间爱上他,却又让她无止境地思念他。
你,可真是好不残忍啊。
她,仅仅只是一朵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