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半夜里爬起来,咕噜咕噜到客厅里倒了一杯凉茶,便结束了回忆里的“明媚如春天的夏日”。她索性不睡了,毕竟都是后半夜睡不着的。沙发柔软地似乎就会凹陷下去,像韶丽的眼窝一样。每个人都会度过那样一段迷惘期,或长或短,许是有感而发麽,抑或是想起了时过境迁。
起初韶丽是从未有过什麽奢想的,可能是受了袅雪家的影响罢。不仅偏偏有了那个爱财如命的王贵曲,还生出了两个不甘平凡一辈子的女儿,便是袅雪的大姐、二姐。其实也有可能这些都决定了韶丽的性格,甚至是她的人生并非平坦。韶丽如今尚不成熟,很容易被人随意的改变。随后她又想着了沈梁,对于他自己是没有爱的,如果要算最夸张的也便就是那轻微的悸动了。自私与霸道皆是不错的,她接受不了沈梁的改变如此之大,哪怕是那个女孩能够有与自己相比较的地方也成呀!为什么偏偏是锁颜?
她起身又走向窗户,看背影像是从宋代而来的易安。月色迷蒙,倒亦不奇怪,毕竟上海终究是个江南之地,纵然比不上西泠迷人眼的风花雪月,好歹还有温情的街道?斜斜慵懒地靠着雪白的墙壁,眼睛在不知不觉无人察觉中失去了光泽,静默在这个无言的夜里……她是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是敏锐而又深深敏感的人,嗯或许仍然带有少女时代的青涩罢。
似乎根本就没有那种能够预言未来看穿一切的神呢,路在脚下倒不如说是在手里,可以捏碎亦可以轻柔抚摸。然而她像是哄着孩子睡觉那般,面色柔和地望着这世间万物,最后还是忍不住吐出没有温度的“呵呵”二字。
“朱飞……”韶丽饱含深情念着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名字时,正巧苏央从身后走过,满脸疑色地说道,“怎的韶丽,大半夜跑来这儿可是要吓唬人了?”。她的心是悬着的,她生怕被别人看出了自个儿心里的小算盘呢,还好苏央的话一说便是松了口气。“没,不知姐姐你会起的这么早。”
“傻了麽,说哪的话,现在才凌晨多哩!”。
韶丽恍然发觉,那一声声敲打自己心弦的便是老式挂钟的滴答滴答声音了,觉得挺好笑的。回头一看苏央早就不在身后了,厕所的灯亮了起来,成为此时此刻家里唯一的光彩点缀——先前她从未开灯,是害怕光明麽。
而再笔锋一转,同她来说朱飞看上去并未有过多的不舍与回味,不过是在记性好的时候能够记起来有这么一个江南姑娘的名字叫“韶丽”,是韶华的韶,美丽的丽。何等的淡薄呵,嘘……你听刮来一阵风,席卷着许多的秘密哩。
朱飞醒来时已经约莫有八点钟左右的样子,袅雪早就不在枕边,似乎是去忙什麽了罢!他把自己的位置挪了挪,挪到了袅雪的枕头上,同样是绣花的,同样是一对儿鸳鸯。这里有她呼吸过的痕迹,有她幽幽的香味,像是什么花儿的。
无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不去说,便不会惹来太多的情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