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里雨水总是特别的,如果心境不同的话很容易看成丑陋的伤疤。再无闲逸去捧起一本有白老的《长恨歌》,无心去读懂“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就算是硬生生地对着念也只能记得“眉心住”的意思:一日寿阳宫中,含章殿檐下,风儿温柔吹落芬芳的梅花,片片飞入寿阳公主眉心处,拂之不去,三日后才洗去。宫人争相仿效,在额上画梅,美名其曰“梅花妆”。这自是虞美人里的“玉台弄粉花应妒,飘到眉心住”。美人的容颜啊,倘若永不得朱颜瘦的那一日该多好呢!其实不难联系着冬日的雪,不同的是梅白红相间,而雪永远只是单调到孤独的白色,纵然这是被无数人所赞美的。
困倦地醒来睁开眼,窗外低头的垂柳似乎说着君莫走尚可留,袅雪勤快儿地梳洗好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当然这里没有沈梁——她会感觉厌倦,就像在坐无形的牢。走到后院里,才感觉清新、清晰了。她是从古代水墨画里出来的淡雅人儿,似乎只是适合做幽幽竹屋的雅致,只是适合做偶遇西湖的灵动,只是适合做一抹冷清月色下的迷惘,只是适合做水雾缭绕江南的温柔倾心与惊艳。朱飞早早忙去了,袅雪是想念那些曾经认识的人的,如何记忆呢?她招呼招呼了小梅来。
“小梅你可会唱戏儿?”
“嗯……勉勉算是的。”
“那好,我可有耳福听?”
“呵呵,是。”
小梅唱道的词亦是记不得的,不过她的唱腔特别美,不是纯粹的柔与刚,是刚柔并济的带有很温润的翘舌音。袅雪从未发觉她的声音是如此,平日里说话根本与这判若两人,她唱的时候是闭着眼的很沉醉,似乎是用尽了生命。不过有那么一句小梅唱来时有明显的颤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袅雪在她唱到一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打断了她的深情,自然是很感触于她的演唱——可是偏偏又叫她忆起了那个寡言缄默的沈梁……那般的清幽啊!
那头韶丽屋里的收音机发出接触不良的嘈杂声,空白。底下压着一封来自风梦的信,依然有着少许的笔墨味在酝酿着,她始终没有去拆开那洁白的信封,或许只是他信笔写下的几段话儿,可是他当时的神情似乎不是这样的——
她正在望天时门外便响起了彬彬有礼的门铃声,她不知道来者是谁,只是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显露出拘谨的风梦,这应该是不属于他的呢,他有着得不仅仅是东坡的豪放麽?他没说话,她未问缘由。蔡风梦默默递来一封信,随后说了句再见。韶丽不觉错愕,毕竟二人不语的情景依然不是尴尬甚至马上就要变成熟悉了。
正好苏央在房间里忘情地哼着时下最流行的小舞曲,丝毫未发觉。韶丽竟也有了这恐惧的时刻,没错的,她不愿意拆开信,亦不情愿便如此扔进垃圾桶。罢,如若实在放不下又爱不了,倒不如顺了这心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