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妇人一见酒保耷拉着脑袋,还正奇怪,“你这黑心肝的东西不是和那个小娼妇跑了吗?”
酒保一听也勃然大怒,“你这死婆娘只会在家里数钱是吗,这隔壁街上都死了人了,你也不知道打开窗户瞧瞧。”他哪里知道,他老婆白天睡觉睡的死死的,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她尚且未醒。
胖妇人就是再蠢也看得出来上了辛月的套,爬起来便要来抓辛月,也真是撒泼骂街惯了的,且不说辛月是有些身手的,那边上的五城兵马寺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顺着她肩一按,脚正中腿弯处,胖妇人便一跤跌倒地上。
林维见辛月看着辛正的目光中,竟然有着三分情在,颇有些求些夸奖的意思,且远超乎兄妹家那种意思,他本是有哥哥的人,偶尔也跟林兼撒个娇,但绝非此种神情。
众人又押着酒保和他老婆回到了张易的住处,那血虽凝固,尸体已经上了铁青色,胖妇人吓得哇哇大叫,一会儿指着酒保一下又指着张易之妻,“你你你怎么把她给杀了。”
辛正呵呵一笑,“连你夫人都说是你杀的人,还不从实着来。”前半句透着一些戏谑,后半句突变凌厉。
胖妇人本在大叫,被他一吓竟似哑掉一般,林维没想到辛正拉下脸来竟有如此威势,连自己都是一凛。
酒保磕头如捣蒜般的声泪齐下道,“我已是受人指使,这回儿也是我误杀的,我本是要带着她远走高飞,谁知她不肯,还逼我要剩下的金银,我吃逼不过才动的手的。”
辛月抚了一下白袖道,“那你是受何人指使。”
“我不敢说。”
辛月眼尖,见他说话时目光斜视,像是在找着什么人,然而顺着他所看的角度是正对着门的,门边上只有侯忠,后面便是些衙役兵丁,这人多了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辛正见此处人多,估计是他心有所顾忌,但有担心夜长梦多,又多出一个枉死的聂傲出来,“那你是如何指使张易之妻的。”
“这张易之妻原本是我酒店里的一个老酒客之女,这老酒客本是个屠夫,开了一个肉馆,专坐杀猪宰羊的生意,可他一日突然喝多了,出了我酒店的门便醉倒了,那时天寒地冻,便冻死在了门外,我见他这独女可怜,便收留下来在我店中后厨做些杂事,打个下手。”酒保说道此处,突然被他老婆打断。
“于是你这老色鬼见人家姑娘长得标志,却没想她也是个狐狸精,两个便勾搭在一起,只可惜张易这个后生,不仅人长得标致,且一身的武艺。”
辛正见她要扯远,便让酒保接着说下去,胖妇人已有些惧了辛正,连忙收口。
酒保看了一下他老婆才道,“也是巧合,那时张易过来喝酒,真巧碰见她”,酒保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张易之妻说道,“便找到我老婆,让我老婆把这丫头许配给他。”
“我若不把这丫头许配给张易,难道让你收了做妾,天天在我面前恩恩爱爱不成。”胖妇人又插话道。
“后来后来……后来我俩也有些来往。”
胖妇人突然站起来骂道,“挨千刀的小娼妇,嫁了人还勾搭男人。”
辛正看了她一眼,后面的押着她的衙役又是两脚,那胖大的身躯跌倒地上,膝盖一声脆响,跟着胖妇人一声惨叫,见辛正看着她,连忙忍下了疼,再也不敢出声。
“张易之妻这些年日子过得清苦些,那日有人突然找到我,说是有笔大钱可赚,让我找到张易之妻,让张易杀了牢中的聂傲,便会得到一大笔银子,足够今生花销,没想张易之妻跟张易说了,张易却一口回绝。”酒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人又来催我,说是吕府的主人全部外出去了,我见张易当值,便又来问她,给她出了这个计策,还带了坛好酒来,让她借生辰之名先迷晕张易,本以为床上使点力,这妇人能答应我,没想到他一口回绝,我只好又加了些金子,这些年她跟着张易苦惯了,一辈子都没见过金锭子,这才答应了我。”
辛正道,“张易之妻一个妇人,怎么能勒死聂傲这么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大人不知,我这酒是窖藏了十八年的好酒,下了点无色无味的软筋散,那聂傲我早打听好了,也是个好酒之人,以前听说我家有藏酒,还要花钱来买,出的价虽然不低,却不值我这好酒钱,张易之妻到了牢中,以生辰之名要和张易庆祝一番,那酒香四溢,张易这和聂傲虽然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这见面久了也算是相识,张易之妻便拿了些给聂傲喝,聂傲被关了许多,哪有不喝的,这喝完后手脚发软人也会晕,张易和聂傲定是都晕了的,如此张易之妻脱下聂傲外袍,用我给他的绳子勒死了他,然而挂在门框上。”
林维道,“她一个妇人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能把一个男人拉起来挂在门框上。”
“林姑娘所言不差”,转身对酒保说道,“你倒说说。”
“张易之妻本是屠夫之女,自小便有些力气,这……”
“我来告诉你”,辛正说道,“你知道这铁牢根本是进不去的,且牢栏之间又密,钥匙并不在张易手上,张易之妻确实做到了勒死了聂傲,但是疑点便在此处,张易之妻无力把人挂到门框之上,便只在半人高的横栏上挂着聂傲,聂傲便是再求死,也会有所挣扎,然而脚底无半点挣扎蛮像,这是其一,其二,即使聂傲要求死,挂在这半人高的横栏上,这种支起腿便能活过来的角度,怎么会把自己吊死呢。”
酒保叹道,“我本是想与她远走高飞的……”
“那你为何要杀了她?”辛月怒道。
“她不愿和我走,她要和张易走,还逼着我要余下的所有金银,我气不过,便拿着刀吓唬她,没想到她来夺刀,她来手劲奇大,我一不小心便划伤了她手,她见手受了伤,更是发疯似的要来夺我刀,我失手削中了他脖子上的要害。”
“你虽然对大吴律法很是清楚,便编这套说辞来骗我们,过失杀人罚没家产终身为奴,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而故意杀人却是死罪,张易之妻明明是你故意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