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露慈色道,“哀家这数日少通消息,这突然静下来了,倒显得寂寥了,你既然来了,何不一吐为快,就当给哀家解闷了。”
“下臣实在不知,只是听说林国公处世深谋远虑,在内阁中与齐国爷、黄公爷、家祖有所不同,近日听闻在朝政上也是有些意见不同之处,六部堂宫之争也是朝野皆知。”辛正慢慢说道。
“原来如此,哀家明白了”,齐太后已经听出来了,东方化吉乃黄国公所派,看来黄国公与林国公在六部尚书人选之上已有异议,因此相争不下,便牌人重伤林国公三代单传的孙子,以示警戒。
辛正见太后面色有变,知道目的已经达到,黄国公对于与自己有不同政见者,即使是林国公也能下得了手,那么对齐国公,有朝一日一言不合,也能出手。其实以黄国公为人,定不至此,只是齐太后刚愎自用,且心性极傲,对于这种算计人心之术并非擅长。
“小公子,你既然明白哀家处境,可有解法,以缓和哀家与皇上之隔阂,重建母子之情。”
“太后娘娘,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下臣在外十余年,初回辛府时下臣所居之处不说、习文练武之处也收拾得整洁干净,下臣回府时并未告知家中,可见慈母之心,定是日日命人打扫,家事不同于政事,想必于细微之处更可见真情,下臣看皇上形容憔悴,太后极善厨艺,何不亲自做几道药膳给皇上调养。”
“先帝在时,哀家也曾亲自下厨,多年下来,虽然生疏了,倒也能重拾起来。”
“太后的心意最重要。”
齐太后大喜,命人赏了二人,便去安排食材去了,辛正和辛月二人对视一眼,笑而出门。
出了宫门,辛月终于忍不住道,“五哥,你这心思花得忒值,齐太后竟然知道东方化吉此人,而且知道他是个羌人。”
“今日也算不得什么,齐太后天真烂漫之人,劝说不废什么力气。”
“那下一步该当如何?”
“木氏”
“木氏不是被禁在你外祖家中吗?”
“此木氏非彼木氏。”
说话间辛丑和李百民迎了上来,见二人面带笑意,看来今日略有小成。
“丑叔,你与家人多日不聚,这几日来你也辛苦了,我这还有些许小事,傍晚家到府上吃顿便饭可否。”辛正突然说道,辛丑也是大吃一惊,昨日自己已把如何认识的妻子告知了这位小主人,现在又要登门,辛丑历练之人,也不是看不出这位小主人是非要一探究竟不可了。
“正公子,家中老小多亏半圆客栈照看,如今老母和妻小都好,暂住北城小行巷中。”
“嗯,我已记下了,我爱吃的饭菜你可还记得,还得劳烦婶子费神了。”
“哪里话,正公子亲来作客,那是请也请不来的。”辛正说罢,只好让马给李百民牵了,自已只身往北城而去。
辛正见他走远,转身对李百民道,“如何?”
“辛丑家小皆是栈中照看,倒也没看得太紧,前几日还真有辛丑妻子娘家之人前来探望,只说是在集市上偶遇的,相约来家中作客,栈中弟子也未觉奇怪,只是暗自留意,并没有什么意外之举。”
“李兄,还得烦劳你三件事。第一件,查清楚商山派的好手名单,第二件,查一查礼部有关大夏国的事宜,第三件,查一查齐泰来此人。”
“商山派的事情,栈中早就摸得个一清二楚,礼部和户部的事情我自命人去查”
“不是户部,是齐泰来本人,他刚接手户部,查不出什么来,而且户部原来是我祖父管着的。”
李百民一拍脑袋,“是了,遵令,正公子,另有一事,今日我回栈中,总掌柜亲自交代,京城分栈中的弟子任你调用。”
“不仅半圆客栈的弟子,连晓月庵,我这次也需要用一用了。”
“我这就去安排”,李百民说完便匆匆离开,辛正自带着辛月往北城而去。
春秋堂为辛丑一家安排的小院正在城墙根上,建康城自古南官北市、东宅西营,即城南多是官家宅院、城北为各种行市集会,中夹又夹杂着许多市井小民的住所,反倒是最为繁华,而城东多为富户世家的住所,城西则多是马场、粮库和一些军营驻宅之地,大吴建国之时,高祖钦定四公守四方,因此辛府在城南、林府在城西、黄府在城东、齐府在城北。
而这北城市井繁华之地,米油粮面各行各据一条街,米市所在的米行街是一条大街,后因城外之人进城后图个方便,就在城墙跟上交易,因此形成一个小米行街,日久不仅米行,连油行、面行、菜行都在此处有了交易,虽不及大行热闹,也是有了些规模。
辛正和辛月进了这小行街后,见街上人来人往,辛月倒是奇怪,如此繁华之地,怎么好藏住辛丑家小,走到了院外一看才明就里,真真是闹市中的一处好所在,四周一条街外喧闹至极,而这小院孤立其间,与街面只隔着一排房子,四周无所遮挡之物,正是适宜防护看守,辛正眼尖,早看见四周迎街的房子中,有不少暗哨,正是半圆客栈排下的。
辛丑早带着一家老小迎在门外,一番礼让后才进了小院,院子虽小,却是满园秋菊,一股子幽香扑鼻而来。
“丑婶正是好雅兴,值这满园菊花,秋意萧索,然而这小院中正是一片生机。”辛正说道。
“正公子过奖了,刚来时这边便有许多花盆,我闲来无事,便种菊,这小行街上有花市的人知道了,便到我这来买去,过两天便是重阳,这剩下的菊花已经被订光了,早知我多种一些,也能贴补一些家用。”辛丑之妻说道。
辛正见她口齿清楚,对答如流,果然不是平凡出身,然而仍着一身布衣,头发拢在耳后盘成一个发髻,也是大吴妇人的打扮,只是手上多了一副玉镯,倒也显得很是突兀。
辛丑之妻见辛正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只玉镯,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袖子,“正公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