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正,你放肆,我是你四哥,你竟然敢打我。”辛思尖着嘴叫道。
辛正不去理会,辛思大怒,叫道,“来人,打”,说完便捋起袖子要动手,辛正一辈子弟按周情孔思正追寻起的名字,辛思说起来只比辛正大了几个月而已,但是个头却比辛正高出半头来,人却干柴似的,一身锦衣华衫在他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辛正知道今日不给点颜色是不行的了,那一帮恶仆早围了上来,这些人不知道辛正武艺如何,单光看刚刚那几下子,便知道不是好惹的,便有人拾了桌腿板凳,一圈儿的围了上来。
流云见小主人被围,一跃进了圈子之中,她虽然不似妙风性子急,但是机敏多变,若是让这些恶仆伤了小主人自然不好,辛正现在是辛府掌家,与这些下人动手也不是样子,且四房的仆人被拘在一旁,辛成卓夫妇又碍于身份不便动手。叫了一声,“正公子歇着,我来应付这些角色。”
流云武艺辛正是知道的,见她提罗裙,摘下衣袖上的黑纱放入袖中,想以她武艺应付下这些下人还是可以,但他也知高氏乃是武将之后,陪嫁过来的丫鬟仆人说不好也有些身负武功的,还是说了声小心,便欲退出圈外往父母处走去照看。
没成想中间还有一二个仆人不知好歹的,想要把辛正逼回圈中,辛正识得其中一人正是辛思的书童有余,还有一个丫鬟鸠儿,此人乃是那日高氏派出到长房查探消息的,自辛府被审时,辛正已有留心,想是前番招认了高氏之密,此时欲在高氏面前表现一番,因此要强出头,熟不知早被流云赶上压了回去,凭空摔出跌在墙角。
辛思一见辛正要走,更不是味道,叫道,“两位弟弟,随我上。”那边辛追辛寻见兄长被打,早也按奈不住,性子皆随了高氏的张狂,便一拥而上,要来人以多取胜。
辛正一听知道他们要以三围一,再看流云已和那十几个仆人丫鬟打在了一起,中间不家不少有些武功的,一眼看了知道也不是流云敌手,一时三刻出不了什么岔子,便转过身来应付这兄弟三人。
辛思、辛追、辛寻三兄弟稳住阵势,三人各使了个眼色,用的全是辛府的家传武学,倒是根基扎实,辛正一个凌空,三人见状,也一个个跟了上来,那辛寻年纪最小,辛正看得清楚,一招一苇渡江,一脚正踢中辛寻下巴,辛寻仰面摔出去。
辛思、辛追连忙又赶上,拳拳相逼,辛正心知又是凌空一跃,那辛追知道厉害,想要躲避,不想辛正却半空转来,又是一脚,踢中他后心,直感到痛彻心腑,要不然辛正脚下留情,这一脚恐怕要重伤,虽然如此,跌了个狗吃屎也是难堪至极。
辛思还要上前,辛正提足直冲他面门,辛思待要双手防住,谁知防得了一只脚,没防得了第二只,脸上竟然被脚重重地扇了一个耳光。这一苇渡江乃是取自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之典故,本是辛家的家传武学中极为平常的一着,辛思等人在十岁时,轻功有了根基便皆都学过,不成想路数相同,辛正使起来如此灵活多变,防不胜防。
三兄弟知道了深浅,各自相扶站起来,各自平稳气息,高氏深怕三兄弟受伤,也上前问个不停。
流云依着轻功卓绝,足不点地,把一众人绕得晕头转眼,突然间俏拳频出,那十几个,仆人丫鬟躺了一地,高氏头脑一懵,没想辛正武艺如此精妙,仅用一招,就把三个儿子打翻,扶了这个摔了那个,连一个丫鬟武艺都如此了得。
辛思等三兄弟平时颐指气使惯了,见这一地的仆人丫鬟,心中火起,哪受得了这般屈辱,还欲上前,早被高氏拉着出了临渊阁,那帮仆人丫鬟彼此相扶也出了门去,四房自家的小厮丫鬟被拘了半日,个个气得牙齿咬得半碎,正要追赶出去,却被辛正叫了回来,众人不敢违拗,跟着流云去收拾被高氏带人翻得一片狼藉的临渊堂了。
“母亲、父亲,可还无恙?”辛正奔到父母手边安慰道。
“一切还好,高氏也不能把我们怎样,只是你父亲。”吕若昭说了一半又把话压了回去。
“父亲怎么了?”辛正以为辛成卓受了伤,心中气高氏如此大胆,在一旁检查起来,却没见有什么伤痕。
“他已自废武功,还要随你大伯而去”,吕若昭含着泪说道。
辛正这才发现,父亲双目微闭,神光焕散,刚回府时眉间虽有愁容,但是奔走于朝中、救治大伯时还是精神矍铄,年刚四十,神情倒如老人般安淡平和,辛正想着定是因为大伯中毒的毒药是他喂下去才致如此,早间便听说父亲性情较弱,祖父遗书中也有备言。
母子二人扶了辛成卓往书房而云,好歹流云带着人收拾出了个能立身的地方。
“父亲,你不可如此一蹶不振啊,还有许多事要做。”
一家三口坐好后,流云带人端了些茶来,辛正拿起一杯递给父亲,辛成卓却用手压住。
“正儿,你大伯之事皆因我而起,辛府有你足矣,我欲离开此处。”声音如此低沉无力,辛正听了便如心中被重重一击,提不上气来。
“父亲,你这是为何,斯人已逝,辛府正是万难之时啊。”辛正说道。
吕若昭带着哭声道,“正儿年不过十八,这诺大辛府,老爷在时还万分艰难,你又要去哪里。你若要去,我便随你一同去。”
正说到此处,辛丑过来报道,“大夫人刀氏相请正公子前去商议大爷安葬之事。”
辛月一直默默在一旁,见四房如此,大有不好意思之事,辛正略想了想,嘱咐母亲陪伴父亲,只这一夜之间,父亲辛成卓似乎老了许多,丰神如玉的父亲在这几日间似乎换了一个,当真度日如年。
“云姨,你替我照看父母,长房大伯之丧事不能再耽搁了,我去照应一下。”辛正说道,流云只是点头,面现苦涩,辛正又对辛月道,“月儿,我们走吧。”
辛正见自己书房中散落于地上的那幅韩熙载夜宴图,此画正是辛月所绘,捡起来后重新卷好,放在书卓之上,喃喃道,“韩熙载啊韩熙载,你便欲退身,也是退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