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甲是以纸和布(绢、木棉)为材料制作而成的铠甲。纸甲以硬布裱骨,以纸筋搪塞而成,宋代之时,多有民间武装、厢军士卒使用,是宋代的制式盔甲之一。由于纸甲造价低廉,又兼有重量轻便的原因,因而常装备于南方步兵及水军。纸甲使用时候颇长,一直到晚清还有装备。
纸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过膝)为主要防护部位,长度是考虑南方多沼泽、水田而设定的。纸甲的表面以绢布或纸造成,为防御箭、鸟铳伤害,以3寸厚的纸和挂裹,用以增加防护力。纸甲对防御远程射兵器很有效,但是对刀、枪之类冷兵器的近战劈砍防御效果却不如铁甲。
此时周昂、顾云两人不约而同的青睐于纸甲,正是因为看中了其防御效果较好,同时又造价低廉的优点。流云寨钱粮虽然尚为充足,然而却无铁矿产出,寨中所用的铁矿石都是由宾多罗城所采购,价格也异常高昂,而更重要的是,铁甲的打制更为耗费工时,仅一领的弓手步人铁甲按周昂估算,就要总共耗费大约3两的银钱,此外还需要一百八十名工匠两日方可完成,折算下来,大约一名工匠一年的光景就耗去了!
而这,显然是流云寨所无法承受的。
顾云心中即已定计,也想亲身试试这纸甲的效果如何。顾云想起之前在军事论坛上,常听人谈起宋代武备中的纸甲,也只当是古时官员贪污成风,克扣军饷所造成的笑话,也从未将其当真。
然而真听到曾在禁军中行走的周昂一脸严肃的谈起纸甲时,顾云也不由得重视起来。纸甲纸甲,造甲当然先要用纸,然而要用何种纸,软硬如何,斤两如何,顾云却是全然都不知,他心中盘算了下,便又问向周昂:“周昂,你可知这纸甲如何制作?”
顾云本以为周昂在禁军中见多识广,应该会对其制作方法有所耳闻,然而这回他却是打错了算盘,原来周昂也只是闻其名不见其物,哪会知道这么具体,只见他也是一脸为难,尴尬地说道:“回云首领,周昻原在禁军中着的全是步人铁甲,这纸甲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实物,委实不知该如何制作。”
“这……”顾云见周昂全然不知,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在屋中踱了几步,忽然间,轻轻拍了拍脑瓜,像是想起什么事来,疾声说道:“对了!都快忘了这事了,哈哈!”
刚说完,他快步冲到门口,向着屋外守卫的秦秀说道:“秦秀,你快去将齐秀寻来,我有要事找她!”
原来顾云是想到了专司宗案馆事务的齐秀,想要找她商量对策。宗案馆是他前时所设立的档案管理部分,其中掌握着寨中全数人户的档案卷宗,以利于甄别人才。寨中人户多来自中原,应当就有懂得纸甲制作的人士,于是顾云便将希望放到了齐秀那里,想要借助她的力量将这件事办成。
秦秀跑得飞快,不多时,齐秀便已被她引到了政事堂中。
七秀之中,齐秀最为聪慧,她原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自幼便读书习字,透晓书文。只见她一袭绿萝青衫,云婷聘聘,款款而移,自然一副安闲恬淡的神色。她身姿高卓,如远立的莲花一般,清丽高洁,让人心中不住赞叹。
齐秀走到堂中,向顾云轻轻施了礼,便唤道:“云大哥,齐秀来了!”
这话说得寻常,却总有些异样的口气在其中。顾云听得奇怪,便朝她眼神打量,只见她受了顾云观顾,原来清丽绝世的容颜竟多了一些幽怨神色,当下顾云心中便已了然。
原来她是在怪我这些时段没有理她!顾云心中暗付了下,想起自己自设立了宗案馆,并委之于她后,便再也没有关心过她,心中更觉过意不去,只好强自打了哈哈,说道:“齐秀啊,今日将你找来是有件要事要寻你帮忙。你平日负责宗案馆事宜,可曾发现有精于造纸、造甲的匠人?现下寨中想要打制纸甲,只是苦于没有通晓之人。”
齐秀不加思索便答道:“回云大哥,寨中现有人户三千二百七十五人,奴隶两千八百四十六人,其中有造纸匠人十五人,另有造甲之匠二十人,分别于两营军中及寨中其他营生。这其中,又有一人即曾为造纸匠,又曾于官家的造甲作坊中打制纸甲!”
“哦?这是是谁?”
“云大哥,此人名唤孟安,现在奔波营中伙头军中任事。”齐秀连也未想,便回报道。
“好,齐秀、周昂,你二人即刻带人,速去伙头军中,将孟安带与我跟前!”顾云豁然起身,快步走下堂中高台,向二人吩咐道。说完,他又踱了几步,又说道:“罢了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躺最好!你们随我一起去吧!”
当下,他便带着齐秀、周昂及四秀一众,风风火火地赶往军营。
自从得了《纪效新书》之后,顾云全心钻研,正是希望能够按着书中的方法,打造出一支百战百姓的骁勇之军。《纪效新书》的精髓乃在鸳鸯阵,而鸳鸯阵主要针对的是小规模的短兵交战。而短兵交战的关键当然少不了性能良好的防具。
按书中所讲,鸳鸯阵中军士的防具由队首的长排还有其后的藤牌组成,至于普通军士的贴身着甲则没有详细记述。按周昂所讲,这纸甲造价低廉,又轻便灵巧,可以说极为适合鸳鸯阵的演练,如真能试制成功,当真是大大提升了寨中的战斗力。
顾云一步走得迅疾,不多时便已到了军营之中的伙头帐外。
只见这军帐附近人头攒动,喧嚣沸腾,正有几十号赤膊的大汉不断游走,或是劈材添火,或是设灶添锅,还有的在搅拌肉菜,远远飘来一股扑鼻的菜香,让人禁不住吞咽口水,食欲大增。
众人站在帐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忙碌的伙头军士们,只看到其中一人倒与其他大汉颇为不同,他身材瘦削,赤膊的身子不见有肉,倒是骨头突出,像是行走的骷髅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齐秀站在一旁,指了指那瘦削的人景,对着顾云说道:“云大哥,这便是孟安!”
顾云在帐外也早已注意到了他的不同,便疑惑地问道:“齐秀,这孟安身在伙头军中,按理说不能膘肥体壮,也至少是吃食不愁,怎么落得这副模样?!”
齐秀听到顾云疑惑,便凑到顾云耳畔,耳语道:“云大哥有所不知,这孟安原本归在奔波营战兵秦英帐下,只是平素里胆小怕事,这才被秦英调到伙头军中任事。他生性怯懦,到了伙头军中也常受欺负,平日里劳作辛苦,这才如此瘦削!”
“原来如此!”顾云点了点头,又同情地说道:“不怪他生性胆怯,只怪这才气没有施展的地方罢了!”顾云心知这军营之中,以实力为尊,根本就没有孟安这种人的立足之地,他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让周昂出列,将他带到跟前。
孟安本在帐中生火,只觉得一阵黑景闪过,竟凭空冒出个高壮的大汉,着实被吓了一跳。等听到周昂说了来意之后,方才满是忐忑地随他来到顾云身前,这才小心地说道:“小人见过云首领!”
“孟安,我们长话短说,你知道纸甲吗?”
“回云首领,就是那用纸作的护甲吗?”孟安小心地望向顾云,等看到他点头之后,这才壮了壮胆子,回道:“别的小人不知,至于这纸甲嘛,却正是做得颇为顺手!”
难得这怯懦之人有如此自信之色,顾云心知他话语不假,便欣喜地说道:“哦?你来说说这纸甲的诀窍在哪里?”
“回云首领,小人自小便在造纸作坊长大,后来又被官家召到将作坊中学制纸甲。据小人所知,这纸甲乃是用极柔韧之纸,反复堆叠搪塞,又选硬布为骨,中间复以卯钉加固而成,制成之后,轻便坚硬,能抵劈砍,溻湿之后,对弓矢更有奇效,防护力甚至在铁甲之上!”
“好!孟安,如今寨中正缺具甲,从今日起,你便为寨中造纸作坊的首领,为我两营军士试制纸甲,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顾云负手而立,对着孟安说道。
孟安挺了挺胸,像是突然找回了自信一般,大声允诺道:“包在小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