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世上之事,总是知易行难。顾云虽然将这戚家刀的形制要点都与胡拉等人画得清楚,说的全面,然而真正到了打制之时,事情却一时变得棘手起来。总得来说,戚家刀的试制工作并不顺利,一是刀形制虽定,但斤两、重心乃至刃体占刀身宽度的分寸不好掌握,致使打制出的长刀颇不顺手,另外,由于刀形过长,如何在保证刀身锋锐的基础上,增强刀身的韧性,同样也是困扰众人的一大难题。
顾云了解到问题后,干脆召集了营中所有的工匠及富于经验的相关军士,一同商量解决问题。众人经过商讨后,分别选出几个代表性的意见,试制出十几款不同的长刀,分于营中善使双刀的军士操习。然而再根据他们反馈回的意见,最终确定出一款性能比较均衡的款式。
此时他正擎着新制好的长刀突自发愣。他手中之刀厚脊薄刃,长锋长柄,斤两颇重,但对顾云这样的神力来说,倒也无妨。何况这时代的人体力劳动烦苦,倒也磨练出一身强健的体魄,要比后世的人强健的多,因此对他们来说,这长刀比之单手横刀多出的分量倒也不在话下了。
刀是好刀,可也要有适合的刀法才能显出作用。营中的军士多是操习短刀出身,军中对于这种大型的双手长刀却是不甚精通。不过好在顾云手中的《纪效新书》记得完善,附录中也收录了戚继光所著的《辛酉刀法》,却是极为适合这长刀发挥的刀术。
《辛酉刀法》出自戚继光,是他专门针对当时所创戚家刀而创的双手刀法。戚继光平倭乱时,曾从一倭寇尸体中搜得《阴流剑术》一册,他以此为基础,参酌借鉴,创出一套威力更强的双手刀术,即为《辛酉刀法》。
此刀法共有十二式,即:带刀势、出刀势、压刀势、丢刀接刀势、按虎刀势、背砍刀势、低插刀势、单提刀势、单刺刀势、担肩刀势、斜削刀势和收刀势。
第一式:带刀势
足并立,右膝稍弯,名曰『雌雄脚』。左手按刀鞘,右手按刀把;左肩向前颠步,进左脚于右,再左转;进右步,拔刀。
第二式:出刀势
右手阳掌,出刀于右,斜横刀尖在左,示胃腹大空向敌,彼枪札入,略偷左脚移于后,用刀把枒下枪,随加左手共持刀把,则刀尖斜横右边,以右肩向敌。彼枪又札入,即起拏砍一刀,以成外看势,彼枪又札入,斜进右脚,刀背勾开枪,即进右脚砍杀。又一着如前出刀之势,彼枪札入,亦如前移步,刀把枒下枪大份左脚,右转身,进右步,背砍一刀。
第三式:压刀势
右手阴持刀,蹲身压下低势。左手直伸于后,刀尖斜向上,以便下式丢刀高起。
第四式:丢刀接刀势
压一刀,刀口向下,丢起刀,俟刀落下,右手阳仰接刀,刀丢起落下之时刀身毋需转动,则接手持把,刀口向前,则便运用,如刀丢起落下时转动不定、接持刀口不能向前、或左或右者,则刀难于运用矣。
第五式:按虎刀势
接刀在右,再好进步,听变埋蛇入洞二,劫从便砍杀。
第六式:背砍刀势
如先立外看势,彼枪从右札入,刀往右推,进左脚,偷右步,左转身,横靠一刀。
第七式:低插刀势
先立低看势,彼枪札左脚,低插一提,彼枪起札面,刀背开枪,斜进右脚砍杀。
第八式:单提刀势
右持刀,左身并手侧于右,突露左手外腹诱敌刮入,斜进左步于右,左挽枪,进右步,单刀直刺。
第九式:单刺刀势
单手刺刀,回挽五花,曲左肘,垫刀背,往上过,担右肩。
第十式:担肩刀势
刀横放右肩,前手垂于左。突露右手腹协,诱敌枪入札,左肘往右横垫开敌枪,左右二脚斜踏而入,随加左手,共持刀把砍杀。单提担肩二势,乃倭奴谲诱之法也,但人见此大空门而欺之,多用枪着实刮之,常堕计中矣,故云欺敌者亡。
第十一式:斜削刀势
如抱刀怀中,右肩向敌,彼刮右脚,用刀斜削开枪,然则刀偏于右,彼起枪札面,偷左步刀绕开枪,顺砍一刀。
第十二式:收刀势
完刀法,刀往头上左绕一刀。曲弯右手,以刀背搁于肘上,再用手,反拏刀杷入鞘。
《辛酉刀法》十二势均是契合实战之用,分别对应战阵之上的不同情况,而给出的突击、破解之法。像出刀势,正是专用于破解持枪的对手,其每一式,都隐含了战阵之中无数的血肉教训。
顾云从书中寻获此刀术,不由得异常欣喜。他仔细看了书中刀术之要,暗暗记于脑中,明白无误后,便将这书中附载刀术的册页撕下焚烬。也不怪他小心谨慎,要知道这刀术乃是临阵杀敌的利器,不能轻易示于他人,否则要让对方学了去,那岂是几千上万条人命所能换回的代价?
所谓国之利器,不可轻示于人。如果有可能,顾云也想将这《纪效新书》烧了。然而他自认天资并不十分聪颖,也无法将全书彻底背下,故而也只是将书小心收好,四下无人之时,才能小心参酌,认真体悟。
记下这十二式刀法后,顾云便欲使刀操习。他唤来七秀,命她们在政事堂以外百米设岗,挡住来人,这才在空地之中,一招一式的反复练习。《辛酉刀法》看似简单,只有区区十二势,写于书中,也不过是一二百字,然而操习起来,却是困难非常。
原来这书中只记了每势的形状,却没有记下每势使出时的要点。这就像是做菜之时,师傅教了徒弟每步所用的食材、调料,可对关键的火侯之处,却分毫没有交待,这不是要人命吗?
顾云练得辛勤,收效却不大。一个时辰功夫过去,他只是对第一式带刀势的步法有了些许感悟,可仍对其中拔刀的关键一知半解。也不怪他悟性不高,只是他不知道这《辛酉刀法》源出自日本刀术,而在日本刀术中,拔刀术乃是重中之重,是武士所必须熟谙的要点所在,甚至有些武士流派,毕生都在研习拔刀之技的诀窍!
不过好在时间多得是,这几****借着养伤的时间,军务都付于了卿儿、周昂等人,自己倒是时间多得是,可以专门再练习。顾云又练了几个套路,仍旧是一头雾水,便索性收了刀,跑到一旁的伙房处,寻了些还未劈好的木柴,鼓着一身的劲力,一板一眼的劈起柴来。
也亏他想得出,用这价值不菲的长刀砍柴!如果要让胡拉和王启年一干人知道,还不心疼死才怪!要知道这刀造得可是不易,他们前前后后费了不知几千斤的铁碇、木炭,才终于将这刀制得趁手,哪里会知道这当家得会是这样。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长刀的试制,所费钱财,都是由周朗一应拨付,还未报与顾云。如果让他知道了这前后的耗费,怕是早就悔得肠子青了。
顾云想起以前看网络小说时,有个主角什么武艺不会,只是自小劈柴,劈得不知几百万下,就能练出一副快若闪电的刀术,和顶尖的高手对抗而不处下风。他也想学着这主角,有模有样的来上几下,也能学会无敌的刀法,岂不快哉?!
“我看那小说主角练到最后,一秒钟能劈出上百下,咱不和他比,一秒劈出二十下总有吧?”顾云心里这样想道。
伙房后的柴堆得老高,都是前时军士们从山上砍来的新木。顾云寻了几方木块,便将它们放在板子上,摆正了位置,高擎起长刀,跨好了马步,瞄准那木块的中央,呼得一声便斩了下来。
“咔!”一声轻响过后,这木块没有像预想中地劈开,反而那长刀却嵌进了木头里!
“呃…”顾云呆呆看着眼前一幕,一时无语。才回过神来,他愤愤地呸了两口,一脚踩在那木头上,拧眉咬牙就要将长刀从木块中拔出来。
“云首领,你在劈柴?!”
顾云正拔得入神,突然间身后响起一声,他蹭地一下转过身,打眼望去,原来是周昂跑到了过来,这才放下心,一脸尴尬得扯道:“哈哈,是啊,周昂你怎么来了?”
为防军务紧急,七秀对卿儿、周昂两人从不阴拦。周昂此来正是想与顾云商量军务之事,没想到却见到他如此窘态,心中早笑得快憋不住了。他强忍着说道:“云…云首领啊,这劈柴要顺着纹路劈才行啊!”
“啊?不是要横着放才对吗?”顾云傻乎乎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