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顾云侧身移步,躲过刺来的长矛,右手猛地将刀扬起,斜向带起一蓬血雾,便将眼前的山贼分成了两片。顾云刚想休息片刻,却不成想耳边又传来一声大吼,他本能的转身迎击,却不想迟了片刻,竟被人刺中了左臂。
“云首领!”周昂看到顾云情急,大吼一声,便冲到他身边,他抓住刺中顾云的长枪,挺身前屈,便将长刀插入了贼人的心窝,用力绞转之下,只听见对方一声闷哼,便泄了气般的栽倒。周昂将顾云扶起,挺刀守卫,便说道:“云首领,军士们死伤惨重,怕是撑不住太多时间了。”
顾云朝四下里望了望,只看到仍有十数队捉队厮杀的军士,四周满是残肢断臂,重伤身死的军士以及突入阵中被击杀的山贼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营中军士,尚能战者只余下四十余人,却也是个个带伤。心中不由惶然,喃喃说道:“是我犯了急攻冒进的大错,方才追击那白马青年,便应派你骑快马回营地报信,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如今我们身陷重围,再行突围已是难如登天。”
顾云不敢回应周昂众人热切的眼神,低头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坚守待缓,只愿卿儿发现我们未归,能带了奔波营的军士来救。”只见他狠心咬下牙关,扯下身上的布面,胡乱的将伤口包扎住,直疼得脸色发白。
“好在贼众虽然人数众多,但俱是乌合之众,我们又守着地势之利,这几番拉锯之下,对方亦是死伤甚重。”周昂带人,将阵中仍就厮杀未止的贼兵逐一消灭,化解了这波攻势,才又走到顾云身边,朗声答道:“方才我数了数,贼众怕是已折了百十条人手。”
顾云休息了会,感觉好受了些,便又趋身走到车后,向远处的山贼处观望,正发现贼众收兵驻营,像是在筹划下一波的攻击。顾云望向一旁的赵虎,发现他正在派人捡拾山贼遗落在军中的武器,便询问道:“赵虎,如今我们还剩多少箭矢?”
赵虎脸色冷漠,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回应道:“只剩三十余支,只够再攒射一波。不过好在有不少贼兵的刀枪遗落,我吩咐军士们捡拾,方够使用。”
三十余枝,太少了。顾云心中暗想道,如今对方尚有二百余众,止三十枝箭根本拒不住贼兵的冲击。今日怕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顾云眼见敌方又开始聚拢军马,刀枪喧腾,挥兵布阵,正缓缓向阵地处冲来。便紧捏住刀柄,大声吼道:“众军士听令,结阵!”
阵中所剩军士早已熟悉顾云战法,便马上聚拢成阵,只见长枪手在前,刀斧后排后,居中又是几个善使弓箭的斥候。顾云走到阵前,紧紧盯住迎而冲来的贼兵,心中热血沸腾。
“杀啊!”贼兵缓步走到顾云阵前一箭之地,便突然发边,一边号角起口号,一边奔跑着向前冲击。顾云马上令弓手发箭,却只带倒几个冲在近前的山贼。顾云眼见敌军声势浩大,心知大势已去,便强忍奔涌出的泪水,大声吼道:“奔波营军士,随我杀敌!”
顾云一马当先,领着全部的营中军士,奋力向山贼冲去。
“杀!”顾云军士正要冲直冲山贼阵前,却只听得山贼背后一阵喧腾之声响起,远处烟尘弥漫,竟又冲出大批的军兵。这群军兵声势浩大,为首的竟是一员身姿绰约的少女,原来正是卿儿带了援军来救。
顾云一众喜极而泣,此时不知是谁,竟破口而出,大声吼叫:“援兵到啦!援兵到啦!”四下里军士听闻,一同跟着吼叫,直震地前面的山贼心中狐疑,不住的转身回望,却正好发现峡谷中掩杀而至的人马。
“跑啊!”这群山贼本就是乌合之众,之所以能坚持许久,便是靠了对顾云手中财宝的渴望,才能承受住如此大的伤亡而不溃散。眼见对方又有援兵驰援,这伙山贼哪还有心思冲阵,当下便扭了头,扔掉身上所有沉重拖累的物什,撒腿就奔散逃跑。
军心溃散便再难挽回,此时顾云手下军士借着地势向下冲击,一路追砍,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那鼠窜的贼众成片斩杀。顾云眼看大势已定,便留下周昂等十余军士,看守住高地上的车马,又与赵虎,分领了几个斥候,抓起阵中缴获的战马,便急驰而起,分赴两侧,将逃脱的山贼赶向峡谷中间。
山贼被顾云等人砍杀驱赶,又正面撞上奔袭而来的卿儿一众,当下便如同石子入水,淹没于人群之中。
“云大哥,卿儿来得晚了!”卿儿正领兵追杀山贼,远远看到顾云骑马的身影,便奔向近前,关切地望向顾云。
顾云马上弯身,抄起卿儿便放到了怀中,高兴地说道:“卿儿,幸好有你相救!否则我们便真要全军覆没了!”顾云催马奔驰,看到卿儿所带的人马中竟还有大量的流民,便又问道:“卿儿,怎么营中的父老也跟了过来?”
“云大哥,前日你领军士连夜出营,我便心中忐忑。后来我怕你有事,便派了几个斥候跟随你们。哪知后半夜斥候急回,说你们被山贼围困在峡谷,我心中着急,便想领了两营军士去救你,可不知营中百姓也知了你的处境,竟要决意随我一同前来,我拗不过,这才带了全营的军士百姓,一路奔波到了这里。”
“好!”顾云本欲带人乘胜追击,破了那黑风寨,但唯独担心高地上的车箱财物,不敢放手追杀。这下卿儿竟将营中百姓全部带出,顾云顾虑便去了大半。他沉思了下,又将周昂唤到身边,询问道:“周昂,你前番所说黑风寨军丁大出,可是真事?”
周昂拨马近前,听到顾云之语,心中亦猜到了顾云的想法,便正色回道:“云首领,那黑风寨军马总共三百余,此次应是尽皆出动。如今经过冲杀,已近全数诛杀,此时寨中定然已是防备空虚,我们正宜乘胜追击,据下那山寨!”
“我正有此意!”顾云点头称许,便又望向卿儿,说道:“卿儿,你与赵虎带越秀营与百姓们,将车马箱财藏入一侧的林地中,安心等待。我与周昂领着剩下的军士们循路追击,去破了那贼寨!”
卿儿见顾云计意已定,便不再多言,当下翻身下马,领了越秀营的女兵,便奔向远处的高地。
顾云与周昂拨转马头,又将俘获的山贼马匹、武器分给军士,便领着新至的二百奔波营兵,循着山贼逃脱的方向,奔向四十里外的黑风寨。
黑风寨距顾云营地并不远,顾云领了二百生力军,再加上俘获的战马,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已赶到了营寨门前。顾云让众军士藏在寨外的山林中,自己领了周昂和几个斥候悄悄接近寨门,观望了许久。众人在寨门外的阴影之中,观察着寨上巡逻的几十号山贼,一时不敢派兵强攻。
“周昂,那黑风寨兵丁统共三百,前番已被我们尽数歼灭。为何此时寨门上仍有这么多的兵丁巡逻?”顾云疑惑地望向周昂,生怕他的情报有误,坏了大事。
“云首领不必担心,这些巡逻的兵丁都只是黑风寨俘获的本地奴隶,这些人看似健壮,实际上胆小怕死,根本毫无战斗力,况且他们平日里受人压迫,与寨众并不同心,此时放上巡逻,正表明山寨早已无可用之兵!”
顾云细看向巡逻的兵丁,确实如周昂所说,全是些普通的奴隶充数,这群奴隶中,竟还有许多人手上、脚上还带着铁链,行动殊为不便。顾云胸中已有定计,便向周昂说道:“这群奴隶虽有二心,但数量仍不少。我见这山寨寨门围墙坚实,易守难攻,只能智取,不宜强攻。现在已是申时,等到快入夜时,我选二十名军士扮成战败的寨兵,骗开寨门,到时你率营冲阵,我们一鼓作气,拿下营寨!”
顾云一百强行军,过了许久,黑风寨的逃兵才陆陆续续来到山寨。这些山贼被奔波营追杀,眼见到了山寨,才终于放下心来,便叫骂开寨门,仓皇地逃进山寨。顾云从营兵中挑选了二十名军士,又用刀剑刮烂了身上的衣物,在泥地里滚了几遭,便将军士遣散,各自偷偷潜入逃难的山贼小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