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多罗城在营地以东七十里靠海处,两地之间虽无道路直通,但好在地势平坦,路途中除了些许小片山林、河流,便再无其他险阻之地。顾云率领压车人马从营地出发,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便走到一块地面凹陷,两侧皆是高耸山林的峡谷。顾云见这地势易攻难守,便不再近前,叫停了大部队伍,选派了几个斥候兵,先行开路探查。
不多时,几个斥候便重新归来,远远地向奔到顾云近前,抱拳答道:“云首领,此处峡谷长约两里,出峡谷后,前方又有一高台,地势颇高。高台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地,再前行两个时辰,便是此行的目的地宾多罗城。”
“好!”顾云听完斥候回话,四下张望了一下,眼见此时已近晚上,四处俱是些乱枝林立的老树,决定先在这里设下营地,暂时渡过一晚,等明日拂晓再开拔,便吩咐斥候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四处传令大家先安下营盘,等明日拂晓再开拔。”
几个斥候领了顾云的军令,便四处传喊,将军令传给众人。众军士们这才驻扎下来,派人寻了些干柴,支起帐篷,点亮篝火,又拿出携带的干粮肉块,便大块朵颐起来。这一路行军,众人都知这财物晃眼,因而都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可以安然便
顾云原本不想让众人升起篝火,怕引起四周有心人的注意,可眼看着众军士们疲惫的眼神,心中便不忍开口,便也就默认了。可殊不知另一侧的山林中,正有一伙人紧盯着那几处篝火,盘算着害人的勾当。
“想不到这深山野地,竟撞见这么的财宝,爷爷此行正去黑风寨借兵,这岂不是送上门的礼物?”这群人膘肥马壮,其中一个骑着白马的冷面青年啧啧的怪笑几声,冲着两侧的手下训话。
闻听得这白马青年之语,他身侧的一个鹰钩鼻手下陪笑着说道:“这正是大少爷气运昌隆,我见这队人马车箱沉重,一路车痕深陷,怕是装得几千斤的财宝!大少爷,咱们何不寻机会,吃了他们?”
冷面青年心中早有定计,只见他得意的说道:“这一行人行路散漫,兵器匮乏,又有宝物在手,走不快,我先领着兄弟们跟上,拖住他们,你即刻去黑风寨借兵,快马加鞭赶回,咱们到时一并吃了他们!”
鹰钩鼻领了命,便拍马疾行而去。冷面青年又转身,看了看手下精壮的三十余骑手,拔刀出手,便吼道:“兄弟们,且跟我去会会他们!”说完,便领着众人冲出了树林。
轰隆隆一阵马蹄响过,这一众黑影从林中鱼贯而出,正像是峡谷中的强风,猛地便拍向顾云的营地。这些骑手人强马壮,骑艺精湛,眨眼地功夫便冲到了营地中,一路马踏刀砍,竟直直的穿破了营地,留下四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敌袭!敌袭!”营地受袭,众军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高叫示警。顾云此时正与周昂等人帐篷中议事,突听得营中号叫,马上冲出帐篷外,却只见看到这些山贼踏破营盘,只留下人马的背景。
“结阵御敌!”顾云来不急查看被杀的军士,急命军士御敌,他看了眼身侧的赵虎,便命令道:“赵虎,你率人将车马围成圈,阻挡敌骑!”赵虎听命,转身就冲到军士们,呼喊着众人依命行事。
此时山贼骑手正冲破营盘,转过身来,催动马力就要进行第二次冲锋。顾云眼看车马结阵已经没有时间,随手便抄起身边的长枪,瞄准了疾驰来的骑手,身躯扭动,嗖的一声,便将长枪扔出,扎入那一丛黑影之中。
“啊!”一声惨叫喊起,那黑影中一人猛地顿住,连人带马竟被长枪刺穿,当下只觉全身筋力溃散,直直的载到下去。这黑影本冲在前方,后侧紧跟的骑手来不急驻马,便被那马绊倒,一时间人仰马翻,骑手的冲势也为被化去大半。
顾云仰仗着经脉爆裂所催生的神力,发出这惊世一击,这才又抽出随身配的长刀,直冲向那群骑手。周昂在顾云身后,眼见营盘被人偷袭,怒吼一声,已跟着顾云向前冲去。
那众骑手骑术精湛,只轻轻一顿,又重新催快马力。眨眼间的功夫,便又冲到近前,顾云正捉刀急冲,猛地一个黑影闪出,锋利的长枪便刺向顾云心窝。顾云只觉心口一紧,猛地伏下身去,枪尖堪堪掠过头顶。顾云挥刀猛砍马腿,只听得唰得一声,两根粗壮的马腿飞起,人马失了重心,便翻滚着仍到了营地中。营中军士马上近前,将那骑手砍成肉糜。
顾云捉刀直立,却发现这些骑手并不恋战,早绕过他踏入营中。顾云疾速回身,耳旁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此时营中军士已聚到一起,这些骑手虽冲入营中,却不如第一次一般顺利,营中的军士借着长枪车马,围下四五个骑手,当下众人挥刀刺枪,将其斩在马下。
山贼骑手两次踏营,虽然杀伤了顾云手下十几名军士,自己却也折损了七八个好手。眼看着偷袭不利,那白马青年阴沉着脸,率着众人远远吊在营地外围,不敢再进前。
顾云见这伙山贼不再冲锋,便向着身旁的周昂、赵虎,命令道:“周昂,你带斥候兵携弓拉箭,将对方阻在阵前,赵虎,你带人将人马尸体、车箱围成一圈,再选出长枪手,守在圈中内侧,挡住对方攻势。”
二人领了命令,便匆忙带了人马,按顾云吩咐行事。
而此时的营地另一侧,白马青年亦是心中有所算计,他看看两侧跟随的骑手,便说道:“原以为这群人是游军散将,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悍勇。眼下咱们人少,不宜再行冲阵。夜狼,你去领几个兄弟,围住这群人马,等他们人困马乏,咱们再与黑风寨的援兵一齐出动,杀他个片甲不留。”
此时马队中冲出一员壮汗,原来正是白马青年口中的夜狼。只见他引马前趋,随手指了指队中的骑手,便引着手下逼近顾云阵前,一边跨马转圈,一边又不住的号叫漫骂,直扰得营中军士愤意升腾,恨不得马上出击。
顾云心中知晓这些山贼的诡计,便强行压下愤怒的军士。顾云先是让众人包扎了下受伤的士兵,又指挥营众推车缓缓挪动,向山谷后的高地处行去。顾云车队以弓箭压守,结阵相守,这些骑手讨不到好处,便只能远远地跟着,当下两队人马一趋一跟,竟是相当默契。
两里地的山路并不远,可是由于要防住山贼的骚扰,顾云一众硬是行了一夜。奔波营的军士这一路受到山贼的袭扰,根无没有机会休息。此刻眼看着便要到达预定之处,心中突觉振奋,发疯了一般,便要将车马推到高地上,拒守待援。
此时白马青年正在顾云阵后远远吊着,他一路跟来,早知道了顾云众人的心思,此刻眼见顾云一众便要登上高地,自己骑兵之力再也无从发挥,便再也耐不住性子,恨了恨心,便强令手下再次冲阵,要将顾众一众拖在高台之下。
“冲!”白马青年一马当先,拔出长刀,猛踢了马腹,策马就朝顾云阵地冲去。青年身边,众骑手纷纷拨马疾奔,扬起一路烟尘迷乱。顾云身处阵中,眼看着对方攻阵,顾云却不慌乱,他走到马车后,命令斥候向自己汇报敌骑的距离,又让斥候们拈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斥候眼看敌骑越发逼近,大声嘶叫。顾云听到示警,大手一挥,只听得蹭的一声,十余只弓箭飞出,直扎入冲阵的骑手群中。贼众策马狂奔,身上多是只穿了布衣,被这飞箭侵入,当场便有四五个骑手中箭栽倒地上。
敌骑熬过这一波飞箭,更加发狠地催马直奔,百步的距离眨眼间即到。顾云拔出长刀,大声吼道:“结阵!”营中军士马上挤成一团,长枪伸出,像是浑身带刺的刺猬。山贼骑手带马飞跃过箱车,正要跳入阵中,却不想正被这伸出的长枪抵住,攻势猛地一顿。这时埋伏于阵中的刀手趁乱出击,伸手便将骑手拽下马来,一阵刀砍剑刺,便只剩下一地的骨头碎肉。
“啊!”白马青年孤注一掷,本想利用骑兵优势破开坚阵,却未料到顾云手下如此骁勇。自己所带手下连番折损,如今已是只剩身边的四五个亲卫,心中愤恨,不由得大叫一声,猛地拨转马头就要逃跑。
“随我追杀贼人!”顾云眼见山贼便要逃跑,抢过身旁遗流在营地中的山贼马匹,两腿一夹马腹,便向着几个追杀而去。周昂、赵虎二人见顾云单骑追敌,纷纷依样抢了马匹,紧跟在顾云身后。
“纳命来!”顾云痛惜手下军士被人偷袭而死,心中几欲发狂,如何便让这些山贼逃脱。他催马疾奔,然而马力却不如白马青年优良,竟始终无法追及。当下心中急躁,左手紧抓住马头,右手拼尽全力,猛地将手中长刀掷出。
“啊!”顾云身前的山贼正中长刀,竟被飞刀的冲势带下马去,扎到空地之上。白马青年听到惨叫,亦不敢回头,只拼尽了全力策马疾驰。
顾云一众策马直追,眼看前方山林密布,敌人就要逃入林中,却忽听得林中一阵喧腾,猛地便又窜出二十余黑衣骑手,竟鼓噪着迎面杀向自己。
“杀!”顾云与骑手迎面相撞,轻推长刀,便将一人脑袋劈成了两半。他正欲与对手搏杀,却发现林中又涌出大股的黑衣步军,喊杀着冲向自己。当下顾云不敢恋战,便领着周昂、赵虎二人向营阵逃去。
形势急转直下,方才顾云还是乘胜追击的追杀者,此刻却又成了落荒而逃的逃兵。顾云来不急细看林中军马的旗号,只是闷头疾驰,要马上返回营阵,确保护送财物的安全。
“给我杀!”白马青年夹杂在黑衣骑手之中,怒吼连连,此时他仰仗援军到来,一扫方才溃败的阴霾,直欲将顾云斩于马下,方才能解了败军之恨。
“啊!”周昂在顾云身后,竟被身后骑手射中后背,痛叫一声,便嘲前方的顾云大吼道:“云首领,他们竟领了黑风寨的援军!他们离此地不远,没想到竟是去那里搬的救兵!”
“驾!”顾云听闻周昂之语,根无无暇答话,又腿猛夹马肚,直欲榨干战马最后一丝体力。前方已是高地,顾云抬头远望,正发现营中军士已将车马推到了高地的顶端,结阵相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战马乘风疾驰,不多时便已直冲到阵前,顾云催动战马跨越车阵,猛地翻身下马,方未站稳,便急吼一声:“结阵!”
“杀!”奔波营军士早已在阵中严阵以待,听闻顾云命令,迅速结成大阵,便将跃入阵中的黑风寨骑手困住,刀枪俱下,如巨浪掩沙般,将其吞噬的一干二净。
“杀!”阵中军士斩杀完冲入阵中的骑又,以刀枪顿地,大吼一声,气势翻腾,竟将尾随来的黑风寨步军震住,一时再也不敢向前冲阵。
“周昂,你说这群援兵是来自黑风寨?”顾云这才在阵中平复下来,他将周昂扶到空地中,便问道。
周昂身中箭支,后背像是被撕裂一般,猛吸一口凉气,说道:“云首领,这黑风寨本在营地以南五十里外,我前番探查,只知其首领也是中原人士,本以为他们也是为求自保的好汉,哪知也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黑风寨兵马多少?此次可是出动了全部人马?”顾云望着阵外黑压压的敌人,担心他们再有援兵驰援,便又追问道。
周昂起身,望了望阵外的形势,恨声说道:“兵马三百有余,此番怕是已全军出动,正欲制我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