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曼扶着言子归前脚刚迈入凉亭之中,破风声骤然响起,沐青曼惊觉回身,只见一支利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光直奔此方而来。
理智未曾回笼,利箭已近跟前。
言子归闻听破风之声,心中也是一惊。黑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反手推开沐青曼,还是慢了一步。
利箭自言子归手掌和沐青曼右肩处,瞬息擦过。
电光火石之间,沐青曼只感到右肩处传来一阵火辣刺痛,回过神来,只见言子归右手一片鲜血淋漓。
衣服面料破裂,右侧肩膀血红一片,好在利箭并未入体,只是擦着沐青曼右肩而过。
突如其来的惯性虽然羽箭未曾射中沐青曼,仍带的她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言子归眉头紧凝,未多顾及右手伤势,连忙按住沐青曼右肩伤处。
影春影夏飞速掠出立在凉亭之前,宫内侍卫禁军也瞬间倾巢出动。
言子归扶着沐青曼小心查看着伤势情况,见只是伤及皮肉,才微微放心。
吩咐了影春影夏请御医,便对着沐青曼道了声失礼,抱起沐青曼一路快速回到永寿宫。
一时之间永寿宫上下乱成一团,御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来了四五个,沐青曼和言子归皆有损伤,各自分配了两个御医处理。
太皇太后闻讯赶来,本是万分焦急,刚一进门看到言子归竟然端坐在琼兰殿正厅之内,身子猛地一怔,杏眼之中闪过一道幽光。
言子归本是等着御医们对沐青曼的诊治结果,突然见太皇太后进来,一双黑眸顺着望了过去。
还未等起身行礼,太皇太后回过神来,便斜了言子归一眼。
随即快步进了琼兰殿的主卧,谈探望沐青曼的伤势。
言子归无奈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到当真是不知道是沐青曼真是心头宝,还是他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老祖宗。
太皇太后快步进入屋内,御医连忙跪地问安,太皇太后顾不得答复,三两步来到沐青曼床前。
沐青曼坐起身来,看着满面担忧的老祖宗,微微低着头颇有几分委屈,看来这次少不得又要被唠叨一顿。
但意料之中的责备之语,未曾听闻。太皇太后走近见沐青曼所伤之处是在右肩,不禁狠狠一怔,杏眼之中多了几分仓皇。
沐青曼见太皇太后许久未言,心中有异,一抬眸对上太皇太后的视线,太皇太后竟然不自主的往后挪动一小步,险些踉跄。
雪莺姑姑连忙来到太皇太后身边搀扶,压低了声音对着太皇太后说了句什么,太皇太后才回过神来。
太皇太后面容有几分僵硬,勉强扯出一丝淡笑,才坐到床边,心疼的扶着沐青曼受伤的胳膊。
“你这丫头,都说了不让你出去,不让你出去,就是不听,这伤的重不重呀?”
太皇太后小心翼翼的轻轻碰着包扎好的纱布,心中微疼,看着沐青曼苍白了几分的小脸,眼眶竟微微红了几分。
雪莺姑姑见太皇太后担忧,对着御医使了个眼色。
御医连忙上前,跪伏在太皇太后脚边。
“回太皇太后,羽箭擦碰而过,未伤及筋骨,青曼小姐只是皮肉伤,已经处理过了,这些日子切记不要沾水,按时换药,配着宫中的玉肌膏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太皇太后听着御医言说,才算是放心了几分,抬手让御医们起来。
雪莺姑姑适时微微侧身,御医们尽数退了出去,屋内剩下的都是永寿宫人。
太皇太后看着沐青曼略带了几分委屈的小表情,深深叹了口气,杏眼中多了几分看不懂的难言情绪。
“好好地孩子,怎么今年会遇到这么多事儿。”
太皇太后未曾责怪,反倒是慈爱心疼的抚摸着沐青曼的脸颊,轻喃出声。
看的沐青曼鼻头微酸,若是同琼兰殿进贼时候那样,说她两句,沐青曼虽然委屈但心中是不难过的。
如今看到太皇太后红了的眼眶,只觉得心如刀割,愧疚感几乎要将沐青曼淹没。
太皇太后如此真心待她,可她对她老人家隐瞒着那么多的秘密……
太皇太后将沐青曼抱在怀里,杏眼之中有着一丝怒意。
太皇太后安顿沐青曼躺下,命瑶绢碧阙好生照料,便来到了外间正厅。
果然言子归仍在正厅端坐,看到太皇太后出来连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
手上也绑着一层纱布,隐隐透着几分血丝。
太皇太后杏眼在言子归受伤停顿一瞬,多了几分沉思,淡淡开口。
“你自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可明白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太皇太后的声音不似往日对待小辈的慈爱娇嗔,反倒多了几分睥睨后宫的雷霆。
言子归黑眸一沉,瞳仁之间晦涩不明,速来挂着淡笑的面容,隐去了笑意,蓦然显出几分薄凉。
太皇太后立于堂内,紫金龙头杖往地上狠狠一敲,登时宫女太监跪了一屋子。
“传哀家懿旨,刺客入宫兹事体大,必须严查,但四国朝会在即,绝不可流言四起,今日之事不得传扬半分,后宫之内散播谣言者,直接杖毙绝无恩赦。”
太皇太后交代下去,带了几分深沉的杏眸在言子归身上略微一顿,对着雪莺姑姑使了个眼色,带着一众宫人,踏出正门缓步离去。
雪莺姑姑倒未曾随侍伺候,反而来到言子归面前,压低声音。
“言公子,刨根问底有益无害,很多事情知道的多了并非什么好事。”
雪莺姑姑淡雅的容颜此时也透着几分阴沉,高深莫测的话语倒是让言子归微微挑眉,嘴角勾起几分弧度。
“这是姑姑的意思,还是祖奶奶的意思?”
雪莺姑姑眸中平缓无波,但面容却冷了几分,自言子归身边走过,淡淡留下一句。
“老祖宗的意思是,在不该查的事情上,言氏该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