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归微微颔首,长身而立单薄的身形在沐青曼面前倒也显出几分高挑修长。见沐青曼屈膝行礼,清浅一笑轻轻摇头。
“青曼姑娘不必多礼,怎么在风傲面前尚且都敢放肆一二,对着我反倒当真尊着礼数而来了。”
言子归轻语之间,眉头微微收紧,路出一副苦恼为难的模样,但唇边笑意依旧不减,反倒让沐青曼不知该如何解释。
沐青曼无奈摇头,对着这等儒风公子,她虽非本意,但自然而然会带了几分拘束严谨。
“素闻言氏家学,是天下名仕争相求学之处,诗书礼仪之乡。言氏在大沥乃四大世家之首,且观公子形容举止,也是彬彬有礼,分毫不差。想来和该是重视礼节之人,璟王殿下平日接触的多了些,青曼少不得无意间放肆一二,若是在言公子这儿还不修边幅,可当真是青曼的不是了。”
沐青曼樱唇微勾映出一抹浅笑,对着言子归恭敬说道。
若当真寻根问底,沐青曼也有几分说不出究竟为何在言子归身边要这般注意言行。
这似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亦或是近朱者赤的同化,总归在这等儒雅公子的面前,仿佛半分的放荡,都显得万分荒唐。
言子归闻言,绛唇微抿露出几分深思之意,半晌微微摇了摇头。
“言氏家学的规矩太大,我这也是自小形成的习惯,青曼姑娘不必在意虚礼,朋友之间贵在交心,你这般有礼待我,反倒是显得生分。”
话说一半惊觉失言,言子归淡笑拱手。
“这话都是子归说的差了,你我按理只有两面之缘,姑娘对子归生分也在情理之中。”
言子归面上带了三分歉意,但本全无错误的事实经他的口这么一说,反倒是让人觉出几分愧疚。
沐青曼桃花秀眼微微一闪,连忙开口解释。
“言公子误会了,青曼并无疏远言公子之意。”
言子归黑眸一转,透出几分狡黠,唇边笑意加深几分,莫名露出几分……得意?
“那青曼的意思是愿意交子归这个朋友?”
称呼的改变只在一瞬之间,沐青曼微微一愣,倒是未曾察觉什么。
心下只是诧异,这闻名天下的言大公子,竟然主动结交她这么一个深宫内院的小小庶女,这算是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到她脑袋上了吗?
沐青曼心思百转,将自己周身优势缺点深刻剖析了一便,仍然不觉得自己对言子归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此看来,这位儒雅公子应该是真心想要结交。
沐青曼的心中对言子归猛然多了一分愧疚,这等儒雅公子好意结交,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身便是折辱了这等妙人。
当真是上辈子被伤的太深,已经怕了吗?
沐青曼敛下心中忧思,对着言子归浅浅一笑。
“言公子抬爱青曼自然愿意结交,倒是请言公子多多指教了。”
言子归粲然一笑,视线微偏,正瞥见园内秋菊已然盛开,眸中闪过几丝兴味。
“不觉之间御花园的秋菊倒是都已经开了,青曼若是有空,可否陪子归观赏一番。”
沐青曼手中拿着装了南珠的精致锦盒,想着既然已经入宫,自御花园到永寿宫倒也顺路,便微微颔首,欣然答应。
言子归浅浅一笑,抬手自然接过沐青曼提着的精致锦盒,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九曲回廊行至御花园中,如今已入深秋,御花园中素来百花齐放,光是秋菊便有个十数种颜色各异,夕阳余晖洒落花瓣之上,带着几分透亮的粉光,漫步其中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按理说往年九九重阳,皇帝都会宴请群臣,皇后也会组织各府女眷入宫赏菊。
但今年赶上了四国朝会这等盛大仪典,明为交流,暗地相争的事儿,怕是少不了,真正能静下心来赏菊的怕是没有几个。
言子归和沐青曼并肩而行,拎着手中锦盒,不重略轻,不禁好奇询问。
“这锦盒之中就是采买的南珠?估摸着应该不到六十颗吧。”
沐青曼本赏花观菊,闻听此言不禁诧异,这锦盒的密封性极好,言子归如何得知?
“言公子怎会知道?”
沐青曼心中惊讶,桃花秀眼也好奇的放大了几分。
言子归看着沐青曼这震惊模样,笑意也跟着加深。
“这箱子重量略轻,明显不会是什么重物,方才风傲言明同你一道去采买南珠,这物件是什么自然便能得知,正常瀛洲的南珠分大中小三等,四国朝会用的南珠自然不能太小,锦绣彩屏既然图案设定的是九凤游天,那南珠串线和该是绣在凤尾之处,那中等南珠的可能性便是最大,根据这锦盒的重量,中等南珠最多也就装六十个。”
言子归细致讲述推理过程,沐青曼不禁当真心生几分敬佩。
都说言氏公子,聪慧过人,智谋无双,如今看来当真所言非虚呀。
且不说别的,就是这短短时间仅凭推测便将事实演说的分毫不差,着实令人佩服。
“言公子果然厉害,当真推测的分毫不差,早就听闻言氏子归,静坐房中也明天下之事,今日看来,当真名不虚传。”
沐青曼惊讶万分,连连称赞,一时不查竟将前世听闻的说法顺嘴吐露出来。
言子归眉眼微弯,多了几分兴味。
静坐房中也明天下之事,这等传言他怎么从未听闻?
若是沐青曼有意恭维,无需再借旁人之口,若当真有此留言,有绝对不该他还不知便传到沐青曼的耳朵里。
奇怪,当真奇怪!
言子归黑眸微深,平静的视线多了几分犀利落在沐青曼的身上许久,却未曾直言询问。
看破不说破,方能为智者!
如此思虑,不禁面上再染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意。
“青曼如此说可当真是过誉了,纯属侥幸而已。”
两人绕过长阶,转过板桥,菊花映衬之下,倒当真可谓相谈甚欢。
言子归此人如风如玉,言谈举止间,温文尔雅,儒慕袭人。
与其言说何事,当真是无半分不舒服的地方。
正巧刚过了青石板桥,微风袭来,言子归微有几分气喘轻咳。
沐青曼侧目微观,略有积分担忧,言子归的体弱和聪慧皆是人尽皆知,沐青曼不禁有几分担心,正提议去前方凉亭稍作歇息。
不远处一抹刺眼寒光,已然不知不觉指向二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