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归自永寿宫出来,回到凌华宫暂住之处探风居,整个人愁眉深锁,笑意全无。
刚一入了探风居内,鹤发童颜的老仆已经等在屋内,言子归面上不见浅笑多了几分怒意。
老仆的视线落在言子归缠着纱布的右手带了几分担忧,随即见言子归不善的面色,拧眉一瞬还是先将探风居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今日的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
言子归清澈的嗓音透着几分压抑的愠怒,看着老仆一双黑眸幽深的透出几分骇人。
老仆对着言子归拱手行礼,面上也是愁眉深锁。
“回公子,今日入宫的刺客并非我们的人,而且南齐方面也已经进行核实,并未派出刺客。”
言子归闻听此言冷意渐缓,负手而立,颇带了几分深思。
“难道西戎北疆也有所介入?”
老仆躬身敛眉,一派恭敬回禀。
“西戎今年在璟王殿下手中吃了败仗,如今举国休养生息理应不会再生事端。但北疆多年来狼子野心,对西戎大沥向来是阳奉阴违,此次大沥西戎交战,西戎兵力大损,北疆未曾援助西戎一兵一卒,关系已然闹僵。年前便有北境探子回报,北疆四皇子拓跋霆曾了解过南齐与大沥过往渊源,若是当真有他方势力介入,北疆的可能性要比西戎大上很多。”
言子归黑眸微眯,各国脉络皆现脑中,片刻黑眸染了几分凝重。
“沐青曼的身世牵涉甚广,绝不能让西戎北疆钻了空子,立刻派人详加调查,究竟是何方势力介入,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老仆拱手领命,躬身退出屋内,却不想还没走出五步,便见辜风傲风尘仆仆自院内踏步而来,不禁心中一惊。
连忙面上挂笑,对着辜风傲拱手行了一礼。
“老奴叩见璟王殿下,殿下吉祥。”
老仆虔诚恭敬,拱手之后便要叩首,辜风傲迅速抬手拦住,看着老仆虽然意外但却也透着几分欣喜。
“当初子归进宫本王还想齐叔怎么没有随行?现在看到您在这儿本王也安心了几分。”
辜风傲坚毅面容仍然透着冷然,对着齐叔倒是颇有几分亲切。
齐叔和善一笑对着辜风傲颔首低眉。
“日前在江南老奴染了几日风寒,怕耽误长公主省亲日子才没得跟随服侍,今个上午刚进的宫,劳烦璟王殿下挂心了。”
辜风傲轻轻点头,拍了拍齐叔的肩膀。
“您的年岁也大了,这身体的事儿马虎不得,晚些时候再宣个御医瞧瞧。”
齐叔对着辜风傲恭敬一拱手,面上带着几分感激。
“多谢璟王殿下厚爱,公子在屋内,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辜风傲对着齐叔微微颔首侧身,目送着齐叔除了探风居,才抬步踏入屋内。
刚一开门就见言子归静坐在太师椅上轻抚额角,颇有几分疲倦模样。
言子归方才便听到齐叔和辜风傲的对话,早就知道辜风傲前来寻他,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惊讶模样,嘴角弧度微勾,分毫不差。
“陛下找你议事,怎么这么快就到我这儿来了?”
辜风傲眉峰微蹙,鹰眸中闪过一丝气恼,遇到刺客这么大的事儿,言子归怎么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辜风傲三步并两步来到桌旁,拉着言子归便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看着言子归手上的纱布,辜风傲的峰眉蹙紧了几分。
“只有手划伤了吗?其他地方可有伤到?”
辜风傲鹰眸之间带着几许担忧,面色比往日还要冷冽许多。
言子归叹了口气,对辜风傲的紧张有些无奈。
“我没大碍,此次刺客的目标是青曼,虽然未伤及要害,但也比我伤的重了几分。”
言子归言罢,辜风傲鹰眸之中,闪过一丝紧张忧虑。
“青曼当真伤的很重?方才我去琼兰殿,碧阙说青曼已经睡了,我不方便入内,你可知究竟伤势如何?”
言子归眼中闪过一道玩味,故作凝重的对着辜风傲招了招手,辜风傲眸中带着紧张,当真是有几分担忧沐青曼莫不是伤到了要害,连忙附耳过去。
言子归轻启朱唇,透出一句。
“说什么不方便,你又不是没去过。”
这话声音不大,但辜风傲一张俊美容颜登时铁青一片,抬手推了下言子归的肩膀,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嘛?”
辜风傲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鹰眸盯着言子归的黑眸多了几分恼怒。
暗中刺杀,命悬一线,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他竟然才过了这不久的时间还有心情谈笑风生,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和沐青曼的性命当回事!
言子归面上仍带着笑意,看着辜风傲恼怒的模样,非但没有半分被震慑住,到似是多了几分快意。
“不用那么担心,御医已经诊断过了,箭头擦着肩膀过去是皮肉之伤,有祖奶奶在休息一段时间估计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倒是你,方才那么紧张兮兮的模样,可不像是对待一个普通小姐的态度,风傲,难不成你真动心了?”
辜风傲下颚微收,俊美无俦的侧颜绷得有几分僵硬,鹰眸明灭不定,似是有几分疑惑又带了几分挣扎。
言子归似乎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为何他如此关切自己是否对沐青曼动心?
而且,对沐青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也无法确认,他自懂事以来便学习四书五经,武功骑射,十二岁已经随军出征,十四岁封侯拜将威名远播,仔细想想并没什么时间风花雪月。
他对情啊爱啊之类的界定,本就比较模糊。
但辜风傲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讨厌沐青曼,甚至哪怕吵吵闹闹也希望沐青曼能在身边,这,算不算是动心了呢?
辜风傲抬眸对上言子归探究无底的黑眸,薄唇微微动了动。
“便是动心了,又如何呢?”
一句话飘然出口,辜风傲和言子归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
辜风傲猛地感觉到,动心二字出口之时,自己心头猛地一撞,很多想不通猜不透的想法似是在一瞬之间豁然开朗。
而言子归微垂的黑眸,隐隐透出一丝阴暗。
辜风傲绝对不能爱上沐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