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兰殿发生的一切无人可知，第二日一早前来探望的人却不在少数，上元佳节宫中乱作一团，整个大沥如今最有前途的两位皇子均和这位后宫内院的沐青曼交情深厚。
此女的归宿，左右不过二人之一，再加上也不知是何人放出了风声，这二人均在年后便会呈递请婚折子。
后宫风起，辜风傲和辜彦清的势力又错综复杂，这两大阵营的大臣纷纷都安排府中女眷想尽办法与这位沐家二小姐建立交集。
且不论这位倾城佳人最后情归何处，终归这王妃的名头是定下了的。
是以，沐家如今风雨飘零，沐青曼的琼兰殿却极为热络。
沐青曼看着堆了一桌子的礼品，心中万分唏嘘，原来她的荣辱从来都和沐家无关。
就像当初沐家盛宠，所有人未拿她当过沐家二小姐，如今沐家破败，所有人仍旧不会拿她当做沐家的二小姐一样。
瑶绢拨弄着桌子上的礼品，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刑部侍郎和户部侍郎的夫人还真是大手笔，夜明珠，翠如意这种珍品都能送来，近几年看来刑部，户部的进账不少呀。”
碧阙端着茶盏过来，给沐青曼奉了杯茶，拿起礼单仔细看了看。
“户部本就是大沥的钱袋子，侍郎的官位已经不算低，拿出些珍贵的东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刑部，现在由缙王殿下掌管，可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富贵处。”
瑶绢冷哼一声，把刑部侍郎送来的夜明珠扔回盒子里。
“什么富贵处，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缙王殿下去年一年的时间可真是弄了个杯盘满钵。从前穿个过年是翠领子绢缎的小袄，今年黑底金丝的鹤氅穿在身上那气势隔着几十米都不能侧目。可就算打扮的再光鲜又能如何？论起出身和战功，哪项比得上璟王殿下，不过就是我们璟王殿下正直不阿，不愿用那些花花心思罢了。”
碧阙抬眸瞪了瑶绢一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沐青曼仍旧淡淡的神态。
“你这丫头又开始嘴上没个深浅，璟王殿下战功赫赫谁人不知，但缙王殿下这一年以来的地位一步步上来难道全是靠的运气？朝堂非战场，缙王殿下的手段不得不令人侧目。静雅宫这一个上元节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缙王殿下丝毫未有影响，难道还说明不了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像方才那样的话，以后能不说便不要再开口。这后宫的天早就变了颜色，若真传到什么人的耳朵里，便是青曼小姐可都未必保得了你。”
瑶绢撇了撇嘴心中愤愤，却也明白碧阙说的都有道理，如今禁军的节制权在辜彦清手中，后宫各处的风声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静雅宫和永寿宫比邻而居，瑶绢心里也清楚，辜彦清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物。
虽然他如今对沐青曼一往情深，可骨子里透着的阴是无论怎样也改不了的。
若真有一天他同后宫之人计较上，怕是沐青曼连发现都很难，更遑论保不保得了呢。
碧阙见瑶绢有所收敛，放下礼单接过沐青曼喝了一半的茶盏，微微弯身轻轻开口。
“璟王殿下忠义，缙王殿下机敏，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如今宫中风声四起，说不日便会有请婚折子呈递御前，碧阙跟在小姐身边也有多年，如今倒是有些看不出来，小姐心中究竟倾心的是这二位中的哪一位呢？”
沐青曼手微微一顿，桃花秀眸微微一扬对上碧阙温柔似月的面容，轻轻一笑。
“你也说了，这二人都是人中之龙，碧阙素来最懂我心，那让碧阙来看，哪位更像是我的良人？”
碧阙轻轻垂眸摇了摇头，她想问个大概，沐青曼倒是三言两语把难题丢回来给她。
真不知该说沐青曼太过机敏，还是该说，她如今的防御心太过严重。
“小姐自小喜欢缙王殿下，曾经也是为了缙王殿下做过许多痴心之事，所有人都说你二人是水到渠成天赐良缘。但碧阙倒觉得，自去年青曼小姐落水之后，似乎是同璟王殿下更加知心些。碧阙绝对无意干涉小姐的任何决定，可却不得不提醒小姐一句，缙王殿下可不似璟王殿下那般有几分容忍之心呀。”
碧阙说的苦口婆心，沐青曼又何尝不知她言之在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沐青曼若是还看不出来碧阙是太皇太后的人，便也真是白活了两世。
可无论这些话是碧阙本意，还是太皇太后的忠告，沐青曼都心存感激。
她心中如今喜欢的自然是辜风傲，但就因为辜彦清睚眦必报，才不敢贸然撕破脸。
沐青曼也在等，等一个让辜彦清措手不及的机会，她和辜风傲之间的感情太过如履薄冰，沐青曼不能再让辜彦清有时间去准备破坏它的方法。
沐青曼对着碧阙恬淡一笑，轻轻握住碧阙的手，浅浅一笑。
“我心早定，如何抉择，也有分寸。”
碧阙颔首之间点了点头，面上带了几分释然。
“既然小姐都明白，碧阙便也能够放心了。”
瑶绢坐在不远处，却听不清沐青曼和碧阙的对话，有几分焦急，起身绕过桌子匆匆而来。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这依依惜别的架势是个什么样子，虽说今日来送礼的人不在少数，可青曼小姐又不是明日便要嫁人，何苦弄得这般苦情兮兮的。”
瑶绢轻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抱怨，听得沐青曼和碧阙只得相视一笑，还未等说话之间，已经有宫女跑进来通报，辜风傲在外求见。
沐青曼不由得一愣，她昨日方才回宫，虽心中对辜风傲也是万分想念。
但静雅宫和永寿宫离得那么近，辜风傲这么贸然过来，也基本等于间接树敌，这若是见了传到辜彦清的耳朵里，怕是又要给辜风傲惹上麻烦。
可哪想犹豫之间，指令还未等下达，瑶绢便嚷了一句璟王殿下来了，已经匆匆前去迎接。
沐青曼制止不及，只得留下一声长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