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站在门外距离沐青曼和沐盛德的位置并不近,二人之间的对话并未听到多少,可最后那沐盛德近乎疯狂的咆哮着实吓人,再看看沐青曼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也跟着十分担心。
这沐盛德沦为阶下之囚,估摸着是大势已去翻不了什么天了。可沐青曼与宫中众位贵人的关系密切难分,他可不得不小心伺候。
看着沐青曼走在前面偶尔踉跄几分的模样,狱卒的心也是悬在半空,想上前搀扶怕失了礼数平白招惹了祸端,可不搀扶,任谁看着一绝色佳人如此脆弱的模样能够无动于衷。
好在刑部大牢的通道并不算长,狱卒还未等纠结清楚,二人已经走到大牢门边。
刚想着让沐青曼稍作歇息,他去安排送往车辆,一抬眸对上一双狭长细眸登时吓得跪了下去。
“叩见王爷。”
狱卒双膝跪地,盯着地面,几乎一瞬之间冷汗便湿透了后背。
今日可是言大公子托了人安排的时间,让沐青曼和沐盛德一见。
上边办事儿通没通过辜彦清这谁也不清楚,此时被抓包,若是辜彦清提前知晓倒是还好。
若是此次是未曾支会辜彦清便安排的会见,狱卒只觉得他这个小角色怕是要被当成枪子儿给牺牲了。
沐青曼确定了自己确实并非左相亲生,心绪十分混乱,说是悲伤至极有些过分,但蓦然萌生了许多孤独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的母亲自她出声便去世了,往日左相虽然对她不闻不问可总归是有个“父亲”在那里,就算长居深宫之中,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可如今沐青曼当真只觉得绵延万里的大沥,她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沐青曼一双秀眸悲伤难掩,自然难以注意周围,听得那狱卒惊恐一声,神智都未见几分清醒。
茫然望向负手而立满面深沉的辜彦清,脑袋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半晌才认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
机械的眨了眨眼睛,倒也是有几分明白。
这刑部是辜彦清的地盘,就算言子归有本事安排人进入大牢探视,可辜彦清若想留意,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可如今沐青曼的心境,实在是没有了去揣度他是否会雷霆一怒的兴致。
向来波光潋滟的桃花秀眼充满疲惫,光是看着便让人想要拥在怀中疼惜。
言子归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排人进刑部大牢,他本身就是憋着一股怒火。又想起来前几日言子归无意间透露的请旨赐婚一事儿,更是心中烦躁,想同沐青曼问个清楚。
可见沐青曼如今这副憔悴形容,辜彦清细眸之中满是震惊,瞬息之间竟然将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质问之词抛诸脑后,快步向着沐青曼走来。
沐青曼的脑袋有几分转不过来弯,辜彦清的担忧急步落在沐青曼眼中俨然就多了几分气势汹汹,两世的记忆开始产生重叠,沐青曼似乎已经能够遇见他走到近前便会一巴掌把自己打翻在地的模样,嘴角惨淡一笑,先请安总是没错的。
“参见……”
沐青曼微微屈膝,俯身的动作还未等做出来,只觉得一阵眩晕,未等摔倒在地已经被辜彦清拉进怀里。
沐青曼抬眸之间透着迷茫,怔怔的看着辜彦清,眸中有几分湿润。
这等无辜可怜的眼神在配着沐青曼那双水盈盈的秀眼,直看的辜彦清心头一疼,哪儿还记得兴师问罪的事儿。
“快去备车,快。”
辜彦清暴躁急促的发号施令,看着沐青曼苍白的面色,心头提到了嗓子眼。
莫不是前日那场大火给沐青曼留下了什么病根,怎么才短短几日不见,她便好像一碰就会碎一般。
狱卒来不及反应,连滚带爬的跑去备车,这种情况之下哪里能耽误半分,须臾片刻便将马车赶到了辜彦清跟前。
辜彦清也不敢耽误,身子一弯便将沐青曼打横抱起,三两步上了车子。
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古德乐,不用辜彦清多做吩咐,马车已经缓缓而行。
辜彦清的马车外面看着平淡无奇,但内部的装饰极为考究,冬季寒冷车里的炭火烧得刚刚好,所有的座位皆用兽皮包裹极为御寒。
沐青曼没有半分观赏的兴致,只觉得很累很累,累的连动一动眼皮都十分痛苦。
辜彦清将沐青曼放到座位上,方一松手便见她萎靡的靠在一边儿,更是担忧至极,直把人圈在怀里拿了兽皮毯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眉宇之间的担忧半分无伪,沐青曼愣愣的看着手忙脚乱的辜彦清,觉得眼前的人仿佛陌生得很。
想来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辜彦清,竟然脸上也有此等担忧急切的神情,若非他离得极其近,沐青曼险些要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辜彦清抬手试了试沐青曼的额头,又探了探沐青曼的脉门,什么也没检查出来,更是焦急万分。
不自觉便将沐青曼抱得死紧,直冲着外面叫嚷。
“德乐,快些,再快些,立刻派人给我请京都最好的大夫。”
古德乐不知道内里的情况,但辜彦清这般六神无主的慌乱声音难得一见,足见事态紧急。
一路上马车架的几乎要飞起来,沐青曼本就疲惫更是弄得头晕眼花,眉心一簇便呕出一口酸水。
辜彦清抱得极紧,污秽登时沾了一手。
沐青曼素知辜彦清有些洁癖,便是在怎么改变,本性难移,怕是难逃一顿怒骂。
可却没想到,辜彦清未曾动怒,反倒更加慌了神,将沐青曼环的更紧了些。
“青曼,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呀,你别吓我,很快就到了,肯定没事的。”
辜彦清莫名的脸色都白了几分,看着沐青曼半合的眼睑,内心越发恐慌,前后颠倒的念叨了许多,也不知是在安慰沐青曼还是安慰他自己。
沐青曼看着这样的辜彦清,眸中登时便流下两行清泪,若是上辈子他对她也能如此,她又怎会重生一世。
发现如此多的隐秘,承受如此沉重的宿命,可惜一切都晚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