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在静雅宫中多年,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可往日便因着爱说些风凉话,风评有些不好才在宫中混迹多年也未得什么晋升。
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显然是第一次来到这承乾宫中。
只见那王嬷嬷小步的挪着,一双小眼睛四下乱瞄,头一直低垂着走路都有些顺拐。
不快不慢的来到沐水莹身边,微一抬头对上皇帝龙威,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发出的响声便是听着都觉得疼。
沐青曼正有些迷茫,搞不清楚王嬷嬷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只见她便已经扯着发咧的嗓子哭嚷起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
若是方才沐水莹那含冤的模样是我见犹怜可堪垂泪,尚能引发几分人们心里的同情心。
那现在王嬷嬷这徐娘半老涕泗横流的模样,便只能让人更加反胃了。
果然皇帝眉心蹙了几分,眸中也闪出几分厌恶。
宫中何时还有这等粗野的嬷嬷存在,他往日驾临翠鸾殿,当真是未曾见过。
辜彦清到似是对于这辣眼睛的一幕视若不见,只是淡淡转了个身看着王嬷嬷,低沉的语调带着几分平和。
“王嬷嬷,这陛下召你前来,又并未说你有罪,你这是喊得什么饶命呀?”
旁边的一众人冷眼旁观,心中却也听得明白,辜彦清这是开始套话了。
只见那王嬷嬷抬手用沾了灰尘的袖子揉了揉眼睛,转身就对着辜彦清哭了起来。
“瑨王殿下莫要哄老婆子,老奴在宫中虽然没什么高的职衔,但也有些年头,宫规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可偏生了这么一张破嘴,平日总是忍不住胡说八道,可这次老奴真没想到会给青曼小姐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呀。”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哪个还能听不明白,这谣言一事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这王嬷嬷虽然粗陋,但却是在翠鸾殿任职,沐青曼身上有没有胎记这种事儿,非是身边之人不能得知,她岂能凭空说出来。
这等粗鄙之人,往往最易被人利用,这翠鸾殿是端嫔的地盘,再看看沐水莹,谁心中没个掂量。
辜彦清倒是故作疑惑的蹲在王嬷嬷身前。
“您是静雅宫中的老人,可据本王所知你同永寿宫平日可没得什么牵扯,怎会好好的想起来说青曼的是非,这胎记之事,你是如何得知?”
王嬷嬷似是见辜彦清如此亲近,觉得或许辜彦清愿意救她一救,似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小眼睛扫了一圈落到沐水莹身上,直看的沐水莹心头一凉。
“是水莹小姐说的,那****路过翠鸾殿后身的亭子,听见水莹小姐和她家丫鬟小槐偷偷摸摸的聚在亭子后身,有些好奇便凑了过去。便依稀听见她们说青曼小姐右肩上的胎记栩栩如生甚为好看,还说什么揽月楼,我怕被发现便先走了。本是当个热闹听听,哪想中午宁王爷换衣便又出了消息,消息一来二去的我也是最贱跟着掺和两句,也没想到这事儿就给弄大了呀。瑨王殿下救命呀,老奴是真知错了。”
王嬷嬷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后宫的消息如走风谁心中都有数。
三人成虎的故事也人尽皆知,若当真是这样,没准真是因为一句话,便酿就如此争端。
沐水莹眸中闪出几分惊慌疑惑,拽着王嬷嬷的袖子便嚷了起来。
“你胡说,是谁让你来害我,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黄!”
不对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宫中的谣言是她散步的没错,可王嬷嬷她绝对一次都没有招惹过呀。
是有人要害她,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人证已经招供,王嬷嬷出身翠鸾殿,按理说应该要包庇沐水莹才能够获得主子赏识,若非是自保心切,她绝不可能冒着得罪端嫔的危险来指认沐水莹,如此看来,王嬷嬷的证词要比沐水莹的“狡辩”可信度高出来不少。
但沐青曼却觉得有些奇怪,未曾进过静雅宫的人可能不知,这翠鸾殿后身的确是有个亭子,可那亭子四方通透根本就没有个藏人的地方,若当真王嬷嬷是偷听沐水莹同小槐的谈话,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若是当真被沐水莹收买了,直说便可,何以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这王嬷嬷作证一事果然蹊跷,可沐青曼向来不是什么善人,更何况如今倒霉的人是沐水莹,她才没那个闲心去管这等闲事。
偏头往去,正见辜风傲那坚毅的下颚微微有些舒展,唇角也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心中便知怕是他也看出了门道,如今不过是听个热闹。
在场的大臣议论纷纷,形势俨然已经往一边倒,只听这时,一直旁听的宇文桀低低呢喃一句。
“揽月楼?”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殿内之人都听个真切,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只见辜彦清嘴角勾的深了几分。
皇帝也默默念了一遍揽月楼三个字,看着沐水莹的视线多了几分怒意。
揽月楼,正是宇文桀弄湿衣服的地方!
若那并非是一场意外,这事件的严重性可就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宇文桀凤眸微眯,唇角勾起几分冷笑,偏头对着大沥皇帝微微拱手。
“这四国皆说本王是玲珑心思,看来此次在大沥倒是砸了招牌,贵国人杰地灵,便是本王也只能沦为棋子了,妙哉,妙哉。”
这话明褒实贬,听得大沥皇帝面上一阵黑一阵白,声音多了几分冷意。
“宁王爷可还记得当日湿身经过,还请细细道来,若是当真有所隐情,朕绝对会给宁王爷一个交代。”
只见宇文桀冷哼一声,双手交叠放在宽大的袖子里。
“本王当日途径揽月楼,正驻足观看那揽月楼的修建布局,又一绿衣宫女手捧银盆迎面而来正撞在本王身上,本王见她可怜,不予追究,哪儿想换个衣服也能惹出这许多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