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虎臣和卫仁孚目光如剑,逼视林若川。
“赵定方,殿下说的没错,果然不能低估你”林若川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形腰牌,在燕虎臣、卫仁孚面前一晃,道:“燕兄、卫兄,小弟确是巡检校尉。不过此来并非为搜捕‘天神之子’,而是奉荣王殿下之命,取赵定方的项上人头。此人猖狂跋扈,得罪了长生会,取其性命者,便是长生会的朋友;护其性命者,便是长生会的敌人。小弟有要务在身,还请两位仁兄不要阻拦。”
“林兄真是豪爽”赵定方一挥手,那蓬钢针尽数打在林若川身后的树上。
“林兄若是不亮巡检身份,此战胜负尚无定数”赵定方道:“你亮了巡检身份,燕兄和卫兄便不会留你命回去的。你此来即便是受宗睿之命来取我项上人头,可燕兄和卫兄修习御土秘术的事,在巡检司那里,恐怕永远都抹不掉了。”
赵定方右手一勾,长剑飞入掌中,左手剑诀往剑身上一抹,三尺青锋火云缭绕。
赵定方一字一顿道:“除非,你死了。”
“要杀我”林若川冷笑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林若川右手长剑亦是火云吞吐,左手开合,数条木蛇从背后的树上伸出。
卫仁孚道:“你也是‘天神之子’。”
“我不是”林若川粲然一笑,卫仁孚和燕虎臣的脚下探出几条木蛇,将二人双腿紧紧缚住。
二人抛掉兵器,刚想结印,又有四条木蛇从草丛、树干上伸出,将二人的手臂缠住,二人被扯成“十”字形,倒吊在两棵树上。
“知道这件的事的人都死了。”
三条木蛇的蛇头拧成矛尖,飞刺赵定方胸口、咽喉和眉心。
赵定方竖起左臂格挡,三支木矛刺中他的左臂,木屑纷飞。
赵定方脚下不停,缓缓走向林若川。
“心坚如铁,无坚不摧。”
林若川挺剑直刺,火刃如虹刺在赵定方胸口。
赵定方胸口衣甲尽碎,露出菱形符文,烈火焚烧之下,每一笔都如烧红的铁条般闪着炽热的光芒。
赵定方脚下依然不停,已经走到林若川面前四尺处。
“林若川,你为一己荣华刺杀同生共死的同袍”赵定方双目赤红道:“我要挖你的心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哈哈哈哈”林若川癫狂大笑:“王命大过天!赵定方,你在赤霄山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赵定方停下来,长剑上的火焰熄灭,落在地上。
“不错,我在赤霄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谁能杀死一个死人呢?”赵定方伸出右手,明王印隐现。
“就让我这个死人试试天有多高!”
无数条木蛇疯狂地扑向赵定方的右臂,在距离右臂一尺的地方纷纷化为灰烬。
赵定方的右手穿过林若川的胸膛,就像用手指戳穿一块豆腐。
林若川脸上的癫狂神情陡然僵住。
他看见赵定方手上托着一颗心脏,漆黑如炭。
那是林若川的心脏。
林若川伸手去摸那颗黑色的心脏,手指刚一触碰,心脏便化作飞灰。
两条木蛇从树上伸出,穿过林若川的双肩,使他死而不倒。
通通两声,燕虎臣和卫仁孚从树上坠地。卫仁孚一面拉扯缚住自己的枝条,一面破口大骂。
“王命大过天”赵定方看着屹立不倒的林若川,喃喃道:“你被我剖腹挖心时,王与天都在何处?”
“苍天有眼,只分高低贵贱。王者无心,不识忠勇孝廉”赵定方道:“天心王命,唯一利字而已。你不过是个为王者逐利的鹰犬,何德何能死而不倒!”
赵定方提剑在手,剑光闪动,将林若川背后的木蛇斩断。
林若川的尸体仰面倒下,那个圆形的腰牌摔落一旁。
“赵将军!”谭峙在燕虎臣和卫仁孚的搀扶下从树后走出:“你好不守时。你说三招之内便要这厮的性命,害我在树后躺了好久,背都僵了。”
赵定方伸出右手,笑道:“谭将军,我用了一招便要了他的性命。”
他的左手背在身后,捏着一个圆形腰牌。
谭峙推开燕虎臣和卫仁孚,独自走到林若川的身体面前,对赵定方道:“烧。”
赵定方向林若川的尸体上弹出一道火焰。
谭峙盯着火焰,沉默片刻道:“入林第十三日,末日戈壁以南五里处遭遇灵神袭击。谭峙、赵定方等六名枭骑力战退敌,枭骑吕申图战死,枭骑林若川为敌所俘,下落不明。”
谭峙顿了一下,对赵定方道:“赵将军以为如何?”
赵定方略一沉吟,道:“入林第三日,夜,遭遇狼獾袭击。狼獾有千余之众,枭骑七人奋勇厮杀,毙伤狼獾数百,狼獾退却。枭骑林若川不幸遇难。入林第十三日,末日戈壁以南五里处遭遇灵神袭击,谭峙率五枭骑力战退敌,枭骑简越、吕申图战死殉国。杨、龙两位先生毫发无伤。”
死于狼獾之口和神族之手虽然都是殉国,褒奖却天差地别。箭极原之战,鬼兵战死数万,有数万霖骑将士都手刃过鬼兵,但连升三级的人,只有赵定方一人。因为他射杀了一个神族。
赵定方如此更改,简越的家人靠此功荫蔽,可以两世衣食无忧;而林若川的家人,得到不过是几十两银子而已。
谭峙沉默良久,惊异道:“赵兄今年春秋几何?”
赵定方脱口而出:“十八。”
谭峙点点头,又摇摇头:“实不相瞒。赵兄心思之重,令人胆寒。不似弱冠少年,倒像个老奸巨猾的耄耋之人。”
“此世人与神鬼同途,武功术法皆可天生”赵定方道:“有人爱舞枪弄棒,小弟却爱搬弄文字。谭兄对人族弹指间风雷交并并不惊异,我不过是做了一篇短文,谭兄何必惊异。”
谭峙道:“愚兄虽是武人,却也只道文人的厉害之处。字里行间,可以生杀人命的。赵兄谙熟此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谭峙的话让赵定方陷入回忆的漩涡。
字里行间与前途,赵定方哑然失笑。
“糊口而已”赵定方拍着谭峙的肩膀道:“只要皇帝依然姓宗,你我的前途皆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