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川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插在那怪物尸体的旁边。
羽箭入地足有一尺,白色箭羽颤动不已。
赵定方、谭峙和林若川纷纷举起弓箭,对准白羽箭飞来之处。
几个衣饰各异的武士立马在三十丈开外,为首一人年过花甲,须发花白,身边一个孔武魁伟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一张乌沉沉的大弓,刚才那一箭定是他射的。此人与那名老者皆是身着皮甲,两人身后是三个容貌酷似的青年,背弓带箭,都是一身棉布衣衫。那三人悠闲地坐在马上,刀未出鞘,箭未上弦。
“几位英雄不要误会,我等乃赤象的猎户,此来是为寻家人”那老者扬声道:“几位英雄可曾见到一位金色头发的姑娘?”
赵定方看了一眼谭峙,谭峙盯着那只白色羽箭出神。
赵定方当即收了弓箭,笑道:“我等是龙盾城的游侠,来此处打猎寻宝,适才恰好从怪物嘴里救了一位姑娘。”
那几个武士听赵定方如此说,当即打马前来。
为首那老者在马上抱拳施礼道:“老夫赤象西原郡陈百通,识得老夫的都叫我一声陈伯。这三位是万氏三兄弟,是老夫请来助我寻回我家小姐的。刚才冒昧放箭的是老夫的弟子萧典,我家小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寻妻心切,还请几位英雄海涵。”
陈百通眉目慈祥,笑得磊说爽朗,令人不由自主便想亲近。
“在下赵定方,这几位分别是谭兄弟、吕兄弟、林兄弟、龙先生和朱公子”赵定方与谭峙对视一眼,道:“陈伯言重了。不打不成交嘛。我等受这位朱公子……”
赵定方一指书生打扮的杨雪亭,接着道:“的恩惠,特从龙盾城赶来,寻这林中的莽虎皮和无忧仙露。可恨天不遂人愿,我等深入林中几百里,忘忧果和无忧果一枚也不曾见。莽虎倒是见了几头,偏偏成群结队,我等势单力孤,只好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宝贝走掉。”
“这位少侠不必气馁”陈百通道:“老夫经常在林中打猎,林中的宝物可不止莽虎皮和无忧仙露……咦,几位少侠这身行头莫不是霖骑军的衣甲?”
“货真价实”赵定方指了指杨雪亭道:“朱家富可敌国,人脉通天,弄百十套铠甲不过举手之劳。不瞒陈伯说,天府原上戒备森严,若是没这几套甲胄,连长流河都过不了。”
陈百通对杨雪亭挑起拇指道:“久闻戚国朱氏富甲天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佩服佩服。”
杨雪亭不知道如何作答,便装作孤高不可一世的模样,对陈百通的称赞爱理不理。
“少侠”陈百通对赵定方道:“适才你说刚救了一位姑娘,不知可否让老夫见一见?”
赵定方看谭峙,谭峙点点头。
赵定方下马走进金发女子休息的木屋,屋内既无床铺,也无桌椅板凳,却有一个巨大的树桩。
那截树桩不过三尺高,却占了小半个屋子,那女子端坐在木桩上,淡金色的头发已经用银灰色发带扎起,面容虽有倦色,眉宇之间确有一股掩不住英武与霸气,燕虎臣与卫仁孚站在她身边,像是两个听差的小厮。
赵定方道:“姑娘,外面来了几个赤象的猎户,说是来寻人。请出来一见。”
金发女子看了赵定方一眼道:“让他们进来吧。”
赵定方没有动。
金发女子道:“你没听清我的话么?”
“姑娘”赵定方左手搭在剑柄上,漫不经心道:“我们是猎人,在这山中寻到的,不论是女人还是禽兽,都是我们的猎物。猎物若是乖巧,我们便留活的,让它做什么它便做什么,省去很多力气;猎物若是不乖巧,我们便剥了它的皮,带在身上非常轻便,也省去很多力气。我听说彤云卫有位喜欢人皮的锦衣将军,尤其喜爱少女肌肤。”
赵定方歪着头打量着金发女子的脸庞,恭声道:“姑娘,我请你出去与那些寻人的猎户见一面。你可听清楚了?”
金发女子瞪了赵定方一眼,目光凌厉。
赵定方若无其事地任由她瞪着。
金发女子冷哼一声,起身走出屋外。
卫仁孚悄声对赵定方道:“赵兄居然如此手辣,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赵定方看着金发女子袅娜的背影道:“她很香,却不是玉,而是一把利刃。卫兄不要靠太近,当心被割伤。”
赵定方与燕虎臣、卫仁孚三人尾随在金发女子后面走到空地上。
陈百通和萧典一见金发女子齐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金发女子跟前。
“小姐!”陈百通握着金发女子的胳膊高声道:“找得老奴好苦!你离家多日音讯全无,可急死老爷和夫人了。为了找你,阿典特地请了万氏三雄相助。总算老天开眼,让几位英雄把你救下了,快让老奴看看,有没有伤着?”
金发女子听见“万氏三雄”眼中一亮,仰头对那三个模样酷似的少年道:“万大、万二、万三,虽然我不是你们救下的,小女子还是在此谢过啦!”
万氏三雄一直端坐在马上,面如表情,此时被那金发女子称名道姓,依然一幅冷淡模样。
“陈伯,我没事。”金发女子对万氏三雄做了鬼脸,按住陈百通的手道:“你身上可有银两珠宝,我要谢谢这几位恩公。”
“不必了”赵定方道:“朱公子请我们来此,已经给了足够的银两珠宝。我们这位朱公子视金钱如粪土,却喜欢奇闻异事。几位自赤象来,留几则赤象的逸闻给朱公子,权当谢礼。”
“对不住几位英雄”萧典道:“我家小姐遭此磨难,要早些回家静养,不宜在此地久留。”
“几个故事而已”谭峙在一旁道:“不会太久的。”
萧典的弓箭都在马背上,腰上悬着一柄四尺长刀,他听谭峙如此说神色一变,眼睛不由自主去看长刀的刀柄。
陈百通拍拍萧典的肩膀,哈哈笑道:“我这徒弟见小姐心切,出言无状,几位英雄不要见怪。”
“陈伯”金发女子道:“我知你贪杯,这次出来的急,不知可带了酒?”
陈百通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酒是我的命,我出门可以不穿衣服,却不可以不带酒。”
金发女子道:“带了多少?”
陈百通道:“十斤……现在还剩一半。”
金发女子道:“够了。”
“几位恩公想听故事……”金发女子道:“天色不早,不如小女子做东,请几位尝尝家乡的薄酒,用赤象国的故事与几位恩公交换天下的故事,也让小女子长长见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