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那……仙子,那仙子呢?”
赵定方策马谭峙面前,杨雪亭早在一旁高声问道:“她的脸可还在?”
“已经被我一把火烧掉了”赵定方道:“还有,杨先生,那边的怪物并非仙子,是只公的。”
杨雪亭愣了一下,指着赵定方道:“你这匪徒!当定是见那仙子比这位还要美艳,怕我来兴师问罪,毁尸灭迹,真是狠心!”
赵定方见此人不过惊鸿一瞥便对两个怪物倾心至此,刚要出言讥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人到情痴处,任谁都无法劝说的。
谭峙对赵定方点点头道:“此番对亏你警醒,不然我等早成了这怪物的口中食。”
卫仁孚在一旁道:“赵兄果然是赤霄正宗,见此绝色居然也能下此辣手。”
“不瞒各位兄弟,被我烧掉那怪物中箭之前的面容我见过。”赵定方道:“就在黄泉林外。”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谭峙道:“是堕落神族?”
赵定方点头:“当日我射死了一个堕落神族,却被另一个射伤。两个堕落神族面容身形一模一样,我还以为堕落神族是杀不死的。那张脸永世难忘。”
“我看着怪物死前换了几十张面容,男女老少皆有”谭峙道:“大概是被它吃下肚子的人,它都能把面容复制出来。”
赵定方道:“看来这林中还有堕落神族,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正是”谭峙道:“吕申图呢?怎么还没回来?”
赵定方迟疑了一下道:“树丛后有个昏迷的女人。”
燕虎臣道:“定是被那怪物掳来的,没来得及吃。”
谭峙与赵定方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林若川道:“此地距离戚国北疆也有几百里,天府原上的牧民禁止踏足长流以南五十里。那个昏迷的,要么与这怪物一样,并不是人,要么,就是赤象国的人。”
燕虎臣道:“便是赤象国的人,也不是个个都该杀。”
燕虎臣一面说一面向卫仁孚使眼色。
平日里卫仁孚对燕虎臣极为服膺,打架定会助拳,骂架定会帮腔,此时却默不作声。
“赤象国的人自然并非个个该杀”谭峙道:“只是我等此行有要务在身,带一个昏迷的女人终究是个累赘。”
谭峙问赵定方道:“赵兄以为该如何处置?”
赵定方沉吟片刻道:“这个女子若真是赤象人呢,兴许知道一些赤象国的事,我们不妨问问。我看那女子衣饰价值不菲,说不定是赤象大族的千金。赤象国与堕落神族往来密切,说不定她知道些秘密。”
谭峙点点头道:“把她带过来。”
赵定方正欲返回,却见吕申图已经把那女子抱到马背上,牵着马走过来。
那女子穿着贴身的软甲,身材十分窈窕,手上带着兽皮护腕,是极为珍贵的雪狐皮毛,一头淡金色秀发散乱如云,发间夹着一条银灰色发带。
吕申图小心翼翼将金发女子从马背上抱下,横放在草地上。
金发女子在马上时脸朝下伏在马背上,众人只见满头金发,此时才一睹真容:皮肤雪白,鼻子秀挺,嘴唇娇小,是个标准的美人,偏那一对眉毛浓密如剑,有些男子气。
谭峙对龙雨相道:“有劳龙先生了。”
龙雨相上前给金发女子号了脉,道:“受惊吓而已,一日未曾进食。”
谭峙从怀中摸出仙露丸抛给龙雨相道:“喂她一粒。”
吕申图从马背上拿下水囊,龙雨相道:“不必,仙露丸入口即化。”说着掰开金发女子嘴唇,将仙露丸塞入口中。
不一刻,金发女子咳嗽一声,悠悠醒转。
金发女子见几个衣甲鲜明的骑兵手持刀剑环绕左右,怔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吕申图道:“我们是……”
“姑娘!”谭峙高声打断吕申图,横了他一眼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不是歹人,只是来此打猎的猎户。你是何人?为何被怪物掳来?”
金发女子将谭峙上下打量一遍道:“我头脑昏沉,四肢乏力,记不得如何来的。我要休息。”
吕申图语含恳求道:“将军,她确实很虚弱,不如先让她休息片刻再问?”
“我不过是个打猎的头领,何时被你封了将军”谭峙冷笑道:“吕兄弟不要见了美人就口不择言。燕兄弟,卫兄弟,扶这位姑娘找个干净的屋子先休息。”
吕申图一直被那金发女子偎依着,此时见燕虎臣、卫仁孚上来搀扶,竟有些不舍。
谭峙看着燕虎臣和卫仁孚扶着那女子进了一个干净些的木屋,对赵定方道:“问话的主意是你出的,你的侍卫对这个姑娘很用心。如何处置,你来决定吧。”
赵定方看了吕申图一眼,后者有些不好意思。
赵定方道:“好。谭兄,这只怪物也烧了吧,以防有变。”
正在那本《神霄志异》上批注的杨雪亭闻言急道:“赵兄!赵兄!不要急着放火。此物世所稀有,若是献给圣上,圣上必定龙颜大悦,也不枉我等千里迢迢历尽艰险来此一趟!”
赵定方本觉得杨雪亭爱书成痴,可敬可爱,此语一出,如一根鱼刺卡在赵定方的喉头。
赵定方当即道:“我等千里迢迢历尽艰险来此是为打探此处虚实,以使来日少死几个弟兄,不是为皇帝找玩物!”
赵定方话已出口便开始后悔。
在场的枭骑精锐并非霍宁恩,都是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大的人,言语之间必定是“圣上”长“陛下”短,口称皇帝是大不敬。
谭峙用力拍了赵定方道:“赵兄稍安勿躁,当心隔墙有耳。我看那女子见我等剑拔弩张居然从容不迫,此等气度,绝非常人。我随你去问问她的底细。林若川,杨先生记录完之后烧了这怪物!”
林若川点点头,对赵定方道:“赵兄好谨慎。”
赵定方道:“********。林兄,有劳。”
林若川开口刚要讲话,脸色忽然一变,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