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条炎龙围着八个人缓缓踱步,金色的眼睛如装满火焰的井。
六名枭骑精锐放下手中的兵器,如猛兽潜藏其锋利的爪牙。
炎龙长吟一声,吐出猛烈的火焰。八条火柱在天空交织,汇成一团巨大的火云。
炎龙纷纷飞天,跃入火云之中,黑色的鳞片和锋利的爪牙皆在火云中化为灰烬。
响亮的马嘶声自空中传下,八匹黑色的骏马脚踏火焰,拾空而来。
炎龙落地,火焰随风而逝。
……
进入黄泉林第七日,八人走入一个诡异的村寨。
村寨之中的屋舍皆以巨大的原木搭建,屋顶以树枝和茅草覆盖,十分简陋,与人族的马厩相似,却是人族马厩的两三倍高。
村寨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黄泉林中高大的树木如一圈围墙立在村寨四周。
村寨方圆数十里,中央耸立着一片高大的林木,枝叶茂密,元看上去如一片绿色的云山。
村寨之中一片死寂,不要说人声,连林中常闻的鸟叫也没有。
谭峙在村寨之外立马观望片刻道:“无论是人族兵马还是鬼兵,若有伏兵,必定鸟雀惊飞。这一座空寨子。”
赵定方道:“《七略》乃人族所著,所载战例皆在黄泉林以南。此处是神鬼异兽出没之地,还是谨慎为妙。”
谭峙道:“不必。若是真有伏兵,也不必埋伏我们八个人。反而我们八人势单力孤,若是分兵,更容易被各个击破。”
谭峙一挥手,众人随他策马进入村寨。
村寨的房舍虽然简陋,道路却极为讲究,皆是泥土夯实,宽阔整洁。
八人进入村寨不过十几丈远,便见几团树根从原本平整的道路上破土而出。那些树根遒劲如铁,将坚硬的土路钻裂,露出鲜红的壤土。
走在最前面的卫仁孚和燕虎臣在一丛树根前停下来,卫仁孚指着树根上的几点小花道:“燕兄,这梅花生得古怪,无枝无叶,竟然生在根上。”
燕虎臣了脸色一变,扭头对身后的谭峙道:“将军你看,这是无根之木。灵神来过这里!”
卫仁孚摇头道:“燕兄你不要一惊一乍,这梅花是破土而出,如何算是无根?”
走在后面的杨雪亭一听无根之木顿时来了精神,连声叫到:“几位将军切勿纵马踩踏,待我一看便知。”
杨雪亭急急从炎龙翻下,从怀中摸出那本《神霄志异》和一杆极细的毛笔。
“果然是无根之木”杨雪晴眼睛看着那丛树根,手上却在书中写写画画,写了几笔发现笔下无痕,又用舌头去舔笔尖,接着在书页上勾画。
“戒备!”谭峙拔刀低声喝道:“杨先生,请速上马。若是神族真在附近,你的两条腿恐怕不够用。”
“龙先生”谭峙对龙雨相道:“炎龙遇神族会向我们示警么?”
龙雨相脸上的龙鳞已经消退,人仍然有些虚弱,听谭峙如此问,双手一摊道:“在下与炎龙自出生都未见过神族模样,所以不知。”
“谭将军”卫仁孚指着一处敞开的屋舍道:“这里是鬼兵的营地。”
一股胳膊粗细的树枝从屋中突出门外,枝头利若矛尖,枝下一片黑色,像是打翻了一地的墨汁。
赵定方与谭峙各持刀剑在手,策马走向那间木屋,只见树枝上串着一个高大的尸体,头颅如斗,獠牙狰狞,正是与人族骑兵交战多年的鬼兵。
树枝从木屋的一根横梁上伸出,自鬼兵后脑刺入,口中刺出,使鬼兵死而不倒。
那根树枝生得极其诡异,与刺破地面的树根如出一辙,无杈无叶,却生着几朵伶仃的小花。
鬼兵尸体旁边躺着一柄巨大的铁刀,刀锋崩碎,刀身上全是铁锈。
那柄铁刀握在一只白骨皑皑的手中,鬼兵的骨头比人族的粗大许多,色泽暗青,犹如铁石,而那断手的伤口十分整齐,似是被极其锋利的兵刃斩断。
铁刀刀尖所指的地方是一个鬼兵的头颅,不知道身体在何处。
赵定方抬眼望去,土路之上鬼兵的断臂残肢触目皆是,无根之木四处突起,挑着鬼兵的尸体。
这里本是鬼兵的营地,后来是鬼神的战场,如今,是一座坟墓。
“谭将军”吕申图打马上前道:“无根之木是灵神的秘术,看来南下的鬼兵确是被灵神驱赶。我等当速速回营禀报主公,早作准备。”
“灵神北遁一千八百多年”谭峙道:“此事是否为灵神所为尚无实证,我们不能走。”
“你若想走”谭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道:“可持此令向主公禀报灵神曾在此处与鬼兵交战之事。”
“诸位若是想此时回营”谭峙扬声道:“见主公时可说是我遣各位前去禀报,望主公早作准备。”
吕申图左右看了一眼,无人接令,向谭峙施了一礼道:“属下并无它意……”
“不必多言”谭峙收回令牌道:“我心中有数。”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杨雪亭指着鬼兵营寨中心那株巨大的树丛道:“那棵树是黄泉之源,是当年灵神种下黄泉林的树根所在,过了那棵树,便是末日戈壁了。灵神是否东山再起,一看末日戈壁便知。”
……..
黄泉之源看着近在眼前,路上的无根之木愈发密集,木屋之上也出现多处破损,巨大的原木被洞穿或是斩断,到处是鬼兵尸体和散落的兵器。
神族用秘术生出的无根之木从鬼兵的尸体中蜿蜒出来,开着娇艳的花朵。有些无根之木已经生出了嫩芽,似乎在鬼兵的尸体中扎下了根,以鬼兵的尸体为肥料,生得欣欣向荣。
空气中没有一丝尸臭和腐朽的味道,那些鬼兵的尸体上也没有一条蛆虫。愈发茂盛的无根之木将鬼兵的尸体吸干,绽放出香气宜人的花朵。
八人在这诡异的战场中小心翼翼行了半日,再看那丛巨木,依然有些距离。
地势开始起伏,道路两侧是的低矮的丘陵。
丘陵上绿草如毯,偶有雉鸡麋鹿出没,若非地上那些枯槁的尸体和巨大的兵器,来人一定会将此地当成一片世外桃源。
枭骑营的六人都是刀剑出鞘,燕虎臣与卫仁孚在前,吕申图与赵定方在左右,谭峙与林若川殿后,将杨雪亭和龙雨相围着中间,生怕有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