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风很感激葛荣的关心,父亲远去海外,在北魏也便只有葛荣和一位兄长两个最亲的人,其余就只剩三子一个亲如手足的兄弟了,黄海犹如不见首尾的神龙,根本就无法知其下落,虽然确定他仍活在人世,甚至会在江湖中出现,但蔡风却并不知道黄海的行踪。
游四带来的消息,既让蔡风欣喜,也让蔡风心忧,欣喜的是葛荣竟已立国,在中原正式了自己的位置,可看出其治理天下的决心。另外就是葛明的出现,让蔡风暗惊的却是葛明竟是尔朱兆,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意外。
尔朱兆成为葛明,这的确有些意外,也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就连蔡风拥有如此强的适应能力也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另外一个心忧的原因却是葛荣大封功臣,这是一个最不好去面对和处理的问题。一个不好,很容易激起一些本来很忠心的将领心中不平。人是有攀比之心的,更具荣誉感和自我看好的信心。如果本来两个平时没有多大差距的人,一个突然成了自己的上司,或者权力比自己大了一级,任谁都难以接受。所以,葛荣这种大封功臣之举,是很难应付全面周到的一件事情,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当然,这也是具备其有利的一面,那就是能够激起士气,让兵将更能够发挥出各自的特长,目的和责任也更加明确,再也不若初始之时那般如一盘散沙而无法凝聚。
游四也有着同感,他对葛荣的忠心,那是不可置疑的,但游四更相信这一切利大于弊,而他自己却并不怎么在意官职的大小,无论是文还是武,他都是一流的,葛荣绝对相信这一点,在军中也没有人敢争议。葛荣封他为定国侯,留守冀州,负责与裴二统领冀州军和组立禁军,更有对各地大将军的监督作用,掌握着极大的生杀大权。同时也为葛荣处理各方军机,可以说,游四成了葛家军中有数的几个最重要人物之一。
此刻,由游四亲来协助蔡风,可见葛荣是如何看重蔡风。
游四还为蔡风带来了一个头衔,齐王,与国号相同。葛荣立国号为齐,却封蔡风为齐王,这几乎是将蔡风列为他之后的第一人物,连蔡风自己都有些吃惊,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最大的好事,但蔡风却没有半点高兴,对于名利,他根本没有兴趣,反而觉得这些只是累赘,是约束一个人的绳索。
游四和刘高峰诸人分别向蔡风道贺,蔡风只是一笑置之。
三子是最了解蔡风的人,明白蔡风所喜的只是一种自在逍遥的生活,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利地位。
在葛家军中敢与蔡风争名的人几乎没有,蔡风虽真正地参与战斗只有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可是他所立下的功劳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能够统一鲜于修礼的义军,几乎全都是蔡风的功劳,而蔡风的名气之大,武功和智慧更不用有丝毫的怀疑,但这个齐王的头衔却定会使有些人心有不服。
蔡风毕竟不是葛荣的亲子,虽然蔡风功高封王,众人没有任何异议,但齐王却有些不妥,不妥之处,就是让人以为齐王可能会是以后齐国的接班人,可能是葛家江山的未来主人。因为葛荣并没有立下太子,更没有指定接班人,而此刻如此封立蔡风,岂有不让人误会之理?这也自然会引起葛存远和葛悠义的不满,甚至连葛明都会有些反感。
游四心中也有些忧虑,这自不是空隙来风。
但蔡风此刻并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想着元叶媚,为他怀上孩子的元叶媚,他无法说服元浩,他知道元浩所承受的压力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家族,如果要元浩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要元浩彻底背叛整个家族,可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极度残忍的事情,所以他唯有牺牲女儿的幸福了。因此,蔡风根本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娶回元叶媚,那他只能偷偷地夺回元叶媚,并极力去调和与元浩之间的矛盾。
田新球的确有其过人之处,正如田新球当初所说,毒人的潜在能力只会得以激发,而改变的只是他的意识。
在元浩那一群骑兵之中将那个年轻人活捉,虽然身上受了三处枪伤,但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那三枪是元浩的杰作,元浩的武功的确不同凡响,虽然不若田新球和蔡风这般境界,可也不会相差太远,而田新球又不能向他施以杀招,竟被元浩的枪所伤。
元浩虽强,但他遇上的却是一个奇异的毒人,毒人的武功和功力之可怕只是其次,更可怕的是其躯体机能,那强大的生机,使得他修复伤口的能力是常人的百倍,无论多重的伤势,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这是任何正常人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所以,田新球能够轻易地活捉那年轻人并全身而退。
田新球逃出之时,正是邯郸城内大军迎出之际,而此刻刘高峰接应的兄弟皆已夺马而走,不过,由元浩下令全面反扑,使得刘高峰接应的人马也死了百余人,这似乎有点不值也不应该。
让蔡风感到意外的是,那年轻人竟是元融的儿子元孟。
这的确是个意外,但却绝对是件好事,元叶媚的下落便可自元孟口中得知。
元孟并不是一个经得起酷刑之人,这一点蔡风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让田新球擒来这个活口,他更明白这人的身份不低,否则如何敢当着元浩的面抢先答话?且元浩并不加以责怪。
出乎蔡风意料的却是,元叶媚并不在元府之内,这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的事情。元府之内所有人只当小姐被关在挂月楼中,其实元叶媚已被送到了博野,由元融亲自看管,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这是元融的诡计,他似乎算准了蔡风会来邯郸元府,而元府之内有很多蔡风熟识的人,出现内奸的可能性极大,因此他对府内传出元叶媚被软禁在挂月楼的消息,同时在挂月楼又暗自装上必杀的机关,元浩也有损失挂月楼和几名兄弟的决心,只是他们算漏了仲吹烟,一个极为讲情义又与蔡风极为投缘的老人。
仲吹烟的突然出现的确扰乱了元浩的全盘计划,蔡风也因此逃得一命。
蔡风心中极怒,对这喜欢多管闲事的元融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与元融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谈的。
再说元融也不可能会将元叶媚交给蔡风,因为蔡风是他除葛荣之外最大的敌人,也是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因此,他乐得去看管元叶媚,去得罪蔡风。其实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元融乃元家几乎能够与叔孙怒雷武功并驾齐驱的元老级人物,虽然其武功仍没有达到孝文帝的境界,但已可比当年的任城王元澄。
蔡风知道叔孙怒雷的可怕,因此,也知道元融的厉害。在武功上,元融并不怕蔡风这样的高手潜入劫人;在兵力上,博野的军事力量也极为雄厚。所以,元叶媚在博野比在邯郸更安全,但无论是龙潭抑或虎穴,都不可能阻止得了蔡风救出元叶媚的决心,因此蔡风不再犹豫。
三子知道蔡风的心情和决定,那就是全力攻下博野,斩杀元融!
船上的叔孙家将全都大惊,但已经无计可施,有几人一咬牙纷纷跃入水中,他们绝不能让这些造事者逍遥自在,敢来对付叔孙家族的人,一定不是易与之辈。
可是,到底是谁派来的人呢?其水性之高,竟敢在黄河中心出手。
难道是黄河帮的人?可是叔孙家族与黄河帮似乎并无怨隙。
“啊,我……我怎会使不出一点力道来?”一个站在甲板上浑身湿透的汉子突然惊呼出声,身子也在同时如一摊软泥般歪倒在甲板上。
“啊……”并不只那一个汉子如此,甲板上所有浑身湿透的汉子都相继歪倒,似乎刹那之间皆没有了骨头般。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不会水性的人反而没有什么反应。
“水,水中有毒……”这些瘫倒的人惊骇道。
“不可能,这是黄河之水,怎会有毒?要是有毒,怎不见那些鱼死?”有人立刻反驳道。
“可是……可是我们却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骇然道。
“怎会这样?我们没有什么感觉,我们不是处在一起的吗?”那些没有中毒的人大惑道。
“船快沉了,大家快想办法逃命呀!不要管我们!”那些中毒之人疾呼道。
“斩断桅杆,大家都选好大木头……”有一人吩咐道。
“看看,那是什么?”有人发现水面上似乎有些异样。
“是阿祥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那点异样之处,那竟是几具浮起的尸体,正是刚才跃入水中寻敌的几人,可是此刻全都随着水流飘远,显然已经没有生存的希望。
河水之中并没有血迹,显然,他们身上应该不会有伤口,可为什么以他们的身手也会如此不济?难道是淹死的,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致死?
“我们中了混毒,不能沾水,沾水就会毒发!”一个中年汉子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是这一船中,除叔孙怒雷外身份最高的人物,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未沾水。
“混毒?”有人惑然问道。
“不错,我听凤小姐说过混毒,我相信大家都是中了混毒!”中年汉子有些愤然地道。
“那可怎么办呢?我们怎会中了混毒呢?此刻凤小姐也不在呀!”众人全都急了,眼看船只就要沉没,可是叔孙怒雷那边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呢?
叔孙怒雷如大鹰一般,向面前这只似乎无人的大船上掠去。
“呼!”涛涌于虚空,层层劲浪突然而生,直迎向叔孙怒雷。
对方似乎算准了叔孙怒雷所经的空间和路线,这一击根本避无可避。
叔孙怒雷吃了一惊,这艘船果然有问题,对于这些,他的心中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来势如此之猛,如此之烈,功力之强,也完全超出了他的估计。
“轰!轰!”两股强大的劲气在虚空中相撞,一阵毁灭性的气旋竟将船头的甲板栅栏击得一片狼藉。
碎木飞溅,河水之中似乎有一只狂龙在舞动,浪头被激散的气旋冲起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