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凉风吹袭,可身处的怀抱依旧温暖,或许是贪念那样的温暖,江若芸微微向里靠了靠,几不可闻的轻应了一声:“好。”
那声音太轻太柔李澈似乎没听见一般,忽而转换了话题:“不许再让雨烟唤你嫂嫂。”
天色已黑江若芸埋首在他怀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施秋白不是喊他妹夫喊的也挺欢的么……
再者依着施秋白施雨烟这兄妹俩的性格,只怕前脚吩咐了不能再唤,后脚还是这么叫的……
李澈似乎也想到了那兄妹俩的个性,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此事还是我去说。”
江若芸神经一紧,急忙抬头望去:“说什么?”
李澈低头看她一眼语声较之前清冷了许多:“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江若芸看着他坚毅的下巴抿唇不语,两人之间便开始沉默下来,各想各的心思,片刻之后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霸刀山庄的后院,也就是霸刀山庄弟子练武习武生活之所。
因着这些年霸刀山庄的名声越发不好,招收的弟子寥寥无几,整个后院显得十分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屋子还闪着烛光,江若芸与李澈的目标十分明确,便是这后院正殿里住着的柳烨。
到了后院李澈便放下了江若芸,江若芸脚落了地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挽上了李澈颈项,她默默收回了胳膊,天是黑的,她拒绝脸红。
两人一路飞纵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正殿的屋顶,两人在屋脊之上寻了个位置藏了身迹。
李澈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屋内的烛光瞬间便映射了上来,两人透过瓦片的缝隙朝下看去,只见正殿的屋内散落着几个酒坛而屋子一处的凳子上正盘腿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盘坐在凳子之上,手中拎着一个酒坛正在不停的饮酒,他头发披散杂乱,面上的胡须看上去也有几日未曾打理,若不是他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看上去与街头乞丐无意。
他们不是来看人的,江若芸脚下微微用力,一片瓦片应声而裂。
“谁?”屋中男子立刻便朝着江若芸与李澈的藏身之处看来。
江若芸与李澈互看一眼双双跃下房顶,从一旁的窗户翻身进了屋内。
那男子看见他俩,原本站起来的身体又给盘坐了回去:“你们来做什么?”
这男子必是柳烨无疑,十年之前江若芸曾见过他,那时他还是个清秀少年,如今已然成了一个莽汉,听着他说的话,似乎他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明明没有见过不是么?
李澈并不答,他上前两步来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坛酒开封即饮:“十年女儿红,果真好久!”
柳烨看了李澈一眼又继续喝起酒来,似乎李澈与江若芸不在此处一般。
他不说话,李澈也不问,两人居然就这么喝起酒来。
江若芸看着李澈的模样心中叹气,他这意思是该她出场了吧?江若芸行走两步也来到桌边坐下,学着李澈的模样开了坛酒来喝,十年女儿红果真味道不错,她放下酒坛看向柳烨:“柳小公子觉得现在便到了开这酒的时候了么?”
柳烨手顿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江若芸,而后又继续喝起酒来。
“十年陈酿,十年等待,你如今终于见到了他,却不能同他共饮此酒。”江若芸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日便由我们替他将这酒喝了,可惜他最爱的便是女儿红。”
江若芸的话刚落,柳烨的目光便扫了过来,那样的目光太过复杂,她在其中看到了一种感情叫做痛……
“芸儿说的对。这酒还是我们替他喝了好。”李澈站起身来,将桌上几坛酒一一开封,就在开到最后两坛的时候,柳烨终于说话了:“慢着!”
李澈停了动作偏头看向柳烨:“此时不饮难道还留着给他做送行酒不成?”
他说完便将剩下的两坛酒给开了封,柳烨的手伸了出去最终又缩了回来,他仰头饮酒自嘲一声:“开了便开了,我本也不配与他同饮。”
“配不配不是由你说了算。”李澈坐回原处:“你可曾问过他可愿意与你共饮?”
柳烨冷笑一声:“这还需问?就算他愿意我也没有那个脸!”
他说到后来竟有隐隐的怒气,江若芸与李澈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江若芸放柔了声音缓缓道:“你仅仅是你,就如柳寒仅仅是柳寒,这江湖上的人并不会说柳寒是柳武的儿子,而只是说柳寒,在他的眼中,你也仅仅是你。”
柳烨冷笑一声并不言语,江若芸接着道:“他很少主动说些什么,但当日施秋白与他说那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故事,说你为那先生所做的一切的时候,他主动开口问了你……”
“当真?”
“当真!”江若芸重重的点头,面对着有些松动的柳烨道:“我们来此所为何事你也应该知晓,我们都相信柳寒绝不会做出弑父那样的事情,柳庄主一直由你照顾,其事实到底如何你应该知晓,难道你真的要让他承受这不白之冤?”
柳烨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似在挣扎着什么又连饮了好几口,而后猛的将酒坛一丢,一脸决然之色:“父亲确实由他亲手所杀。”
江若芸与李澈一惊,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然而他们的惊讶还未褪去又听得柳烨道:“他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柳烨看着江若芸与李澈惊讶的模样,苦笑一声:“他救了我,也救了父亲,却将自己送上不归路。父亲的尸身藏在季风的地下密室之中,你们见到尸身便知。”他说完便又取了一坛酒,开始大口大口灌饮起来,江若芸与李澈齐齐道了一声告辞,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