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老头子,直蹬上楼。
宋小福心道:“吴兴什么来了?嗯,他是来找吴应雪的。”想跟上去偷听,但身中软筋草力不从心,只得在附近桌子坐下,叫来小二,道:“这位小哥,向你打听点事,昨夜你有没有见到我那蒙着面的师叔吃饭?”见他点头,忙又问道:“那你看清他长何模样?”
小二道:“没看清。”
宋小福气得直翻白眼,道:“我师叔那个花容月貌,你什么不想看呢?”
小二道:“他太古怪了,拿了酒菜就爬到屋顶上去了,我那看得到他的那个,那个花……花什么的……”
宋小福大失所望,道:“笨蛋,是花容月貌。对了,他爬那么高,你不觉得奇怪吗?有没有多叫些人来看?”
小二连连摇头,客栈迎接南来北往客,比这奇怪的事都的是,他早吃过乖,岂敢大呼小叫?
宋小福知道打听不到东西,让小二随便弄些吃的过来。小二刚走,吴兴就从楼上下来。宋小福叫道:“吴爷爷好。”
吴兴陡然见到宋小福如遇鬼魅,惊恐万状,道:“你……你……”忍不住朝楼上望了一眼,脸如土灰。
宋小福叹道:“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愿呆在这里,吴应雪那老王八……”
吴兴明白他是被吴玉雪捉住,心中不知是喜是忧。道:“少侠……”
宋小福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担心什么,偏嘻嘻哈哈道:“吴爷爷放心,我可没向他说什么对你不好的话,你们勾心斗角的事我才懒得理。不过就怕我梦里胡言乱语,那就糟了。”
吴兴脸色万分难看,又望了楼上一眼,低声道:“老头子明白,老头子明白。”竟片刻不敢逗留,急急离去。
宋小福心道:“吴兴对吴应雪怀有异心,如今被我捉着把柄,说不定他会设法救我。我这招叫做以毒攻毒。毒得吴应雪这老王八四脚朝天,让老子看看他的脸是不是比马脸还长?”想到如意处,心情便开朗许多。
宋小福回到房间,吴应雪道:“你看到吴兴了吗?”宋小福愣愣道:“那个老头子吗?他几时来的我怎么没看到?”吴应雪道:“他己经打听到了他们下落,老夫己经叫吴兴去请他们过来。”
宋小福道:“那敢情好,跟你在一起没一点意思。”吴应雪道:“那你就好好配合老夫,不然,你就自求多福去。”宋小福嘴上喏着,却是头大如牛。
一晃在客栈己过两天,梦觉和莫清秀还没出现。吴应雪又要让宋小福服下软筋草。
宋小福道:“三天时光还没到,这不是浪沸吗?这东西很难弄得的。”
吴应雪道:“易筋经非同一般,你的内功这个时候己开始恢复,老夫不希望你到时碍手碍脚。”宋小福极是泄气,道:“我不过是为你着想,你硬要我喝,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软筋草啊软筋草,你可别让我给吃得断根绝种才好。”乖乖服下,心中怒骂不己:“吴兴这死老头子,他不想活了,还不设法救?难道他太怕吴应雪不敢轻举妄动?你这个胆小鬼老子的以毒攻不是要落空?”
很快的又过去两天,梦觉和莫清秀还没出现。吴应雪渐渐感到不安急燥,对宋小福言语间己不再先前那般客气。宋小福知道是梦觉和莫清秀无形中给了他压力,火上加油,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你们是师兄妹,他们不会真的绝情到要了你的命。”
吴应雪怒喝道:“我不怕他们,我己练成易筋经,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宋小福故意叹道:“你不知道,他们形影不离,成双入对,有句话如何说的?蝴蝶双飞,鸳鸯戏水,书上是不是这样说的?”
吴应雪历声叫道:“你再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
宋小福道:“我不说,不说行了吧。”吴应雪道:“那你还笑什么?”宋小福道:“好好,我不笑,我忍住。”但心中真是乐开了花。
下午,掌柜带着小二上楼,慌里慌张道:“两位爷,两位爷……”吴应雪正在火头上,道:“没有吩咐进来做什么,是不是活着不舒服?”
掌柜本就心虚,顿时虚汗沾衣,吓得胆颤心惊,道:“我……这个……”宋小福道:“你别理他,有事吗?”掌柜抹了抹汗,道:“两位爷……”宋小福道:“你叫我一个爷就够了,他太那个了……你就不用称呼了。”掌柜见这位客人古怪之极,心中更是担忧,道:“客官,你们那匹马我们把它关在后院,按时添加草料,小二还给它涮过身……”
宋小福道:“这很好啊,多谢了。”
掌柜脸上一跳,不停抹着汗,道:“可,可刚才它……忽然脱缰跑了。”
宋小福皱眉,道:“怎么会这样?该不会你们把它给卖了吧?”掌柜骇得面无人色,连忙道:“小店一向实在挣钱,这……这……”宋小福素知白马灵性,断不会无故脱缰,问了几句,掌柜和小二都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宋小福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道:“既然是它自己跑了,就不关你的事。没事别来打扰,惹人生气小心你的舌头。”
掌柜想不到他竟不计较,千恩万谢下楼去了。
宋小福道:“我的马因你而失,我可记住了。”
吴应雪道:“你再乱七八糟扰我心神,我就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宋小福只好住嘴,心中越想越是觉得这事极是奇跷。
时间就在这种郁闷的气氛中度过。
天黑后,吴兴忽然出现了,道:“来了。”
吴应雪陡地站起,身上一股杀气随即弥漫开了,道:“在哪里?”
吴兴道:“己到了附近。”
吴应雪道:“这次又幸苦你了,你先下去。这次去了后顾之忧,定让你如愿。”
吴兴心中一喜,道:“先过了这关再说不迟。”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宋小福一眼。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片惊恐吵闹声。
吴玉雪望了吴兴一眼,吴兴头皮一麻,道:“应该……没这么快来……”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楼下失火了,火势很旺,这房子全是木料,怕是……”
这场火来得忽突,更是在这节骨眼上,吴应雪心神微乱,道:“火扑不灭是不是?”
吴兴道:“这楼上怕是不能再呆了。”
吴应雪道:“你抱着宋小福紧跟我下楼,小心有人乘乱救他。”吴兴抱起宋小福随着吴应雪下楼。
火势忽起,但却十分猛烈。
客栈里十分混乱,各人提着包袱窜头逃命,喊爹叫娘声不绝。
那掌柜更是哭天抢地,把店里小二骂的狗血淋头,又惊又怒之际却忘了留着力气救火。
店内浓烟滚滚,呛得人眼睛都难睁开,各家顾着逃命,谁管他骂声?
忽然,吴兴抱着宋小福一转身,冲入一间小屋。
宋小福道:“妙得紧,我就觉得这火来的不简单。果然是烧的好,只是苦了店家。”吴兴阴沉着声,道:“这火来的的确是巧。老头子拼着命又救公子一次,你把易筋经拿出来。”宋小福看他贪心包胆,这时节还念念不忘这档事,倒对他不屈不挠的精神折服,道:“我上次不都抄写给你看过了吗?你没记下?”
吴兴想到上次煮熟了的鸭子偏偏给飞了,到这时仍是心痛不己,冷冷道:“那么长,老头子哪记得下来。”在开封黄河岸边,宋小福为了救杜天成曾把易筋经默写出,但吴兴年老记性不好,得到易筋经兴奋万分,虽把它看过几遍,实际上记下的没几个字,断断续续的,更让他心痒难搔,这才使他冒死在吴应雪面前再次救下宋小福。
吴兴把宋小福放下,立刻朝他怀中摸去。
宋小福啐道:“这关头,你还提这些,快别乱来,没得让吴应雪知道,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吴兴狠狠道:“你别借故推拖,今日你不交出易筋经,老头子性命要紧,只好把你杀了,免得你在吴应雪面前胡言乱语。”双手仍在宋小福身上摸索。
宋小福道:“我就是有心给你,现在也不是时候,你先救我脱了险再说。”
这时吴应雪发现吴兴和宋小福不见了,叫道:“吴兴,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