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简单,易筋经是吴兴交给老夫的。”
“要骗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肯交给你?”宋小福想到吴兴对自己死缠不休,岂肯把易筋经给吴应雪?
吴应雪笑道:“也许他会不舍得,会心痛,但其实那天老夫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他再舍不得也不行。说真的,当时你的小命就在老夫手里,是老夫看在莫清秀的份上,一时心软饶过你。你可再别乱打什么鬼主意,对你自己不好。”
宋小福道:“我剑都给你了,还能怎样?”心想道:“听他这语气,好像吴兴倒是他的手下一般。对了,吴兴知道我去过神话双剑居住的地方,也知道我就是当年拿了杜胜信的人,可我还能在海王岛上不被杜胜认出,吴兴显然没把我的事告诉给杜胜和吴应雪,他们之间是何关系呢?”随口道:“吴兴堂堂一教之主,怎么会听你的呢?”
吴玉雪道:“原来你己经知道他是YN五毒教教主,这自然有原因,但老夫不想告诉你。”
宋小福颇有嘲笑之色,道:“你怕什么呢?”
吴应雪被他一激,道:“其实这并不是多大的秘密。他想从老夫这里学到明月清风剑,所以甘任我调遗,任海王帮外三堂的堂主,在江边打鱼。”
宋小福顿起好奇之心,道:“我听林见诚说过,海王帮有内四堂外三堂之分。这内四堂我是领教过的,外三堂却是些什么玩意?”
吴应雪微感不耐,道:“你话任的这般多?”宋小福嘻嘻笑道:“我本来话就这般多,你不知道吗?”吴应雪默默望了他一眼,忽然道:“外三堂是海王帮的秘密,连林见诚都不知道。你既然这么好奇,老夫就告诉你一些。吴兴你是知道了,苏州知府骆化元也是外三堂之一,还有一堂老夫暂时不能告诉你。老夫有问必答,你满意了吧?”
宋小福道:“勉强了,你虽让我明白不少事,但我不会谢你。”
吴应雪道:“你很聪明,很有天份,神话双剑当年名震天下,传到老夫师兄妹三人这里,那是……一言难尽,你若能重扬神话双剑威名,我亦觉欣慰。”
宋小福道:“口是心非。”
吴应雪嘿嘿一笑,自顾自道:“我同师兄妹其实都很互相爱护。老夫做事从不问手段,但实不忍与他们翻脸,毕竟我和他们从小一同长大,情同一家子。老夫希望你能劝住他们不跟我为难,其实这样大家会过得的更好。”
宋小福白眼一翻,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梦觉和娘为师门清理门户,这是理所当然,你要是害怕,就向他们求饶、悔过,拿着我一点用没有。”
吴应雪冷冷道:“你小子知道个屁,清理门户,还不知道谁为师门清理门户,假仁假义,老夫做事从不怕世人知道,那像有些人……”宋小福道:“你们师兄妹三人,你野心最大,藏头露尾,还说什么不怕人知道,这不笑死人吗?你若这般,那拉下面巾让我瞧瞧?”
吴应雪被拾着话柄,哑着无话,重重哼了一声。
宋小福暗自好笑,又道:“梦觉出家做了和尚,娘又未老发先白,你们做过什么,这又为了什么?”
吴应雪道:“你这个问得要太好了,我们做过什么?老夫不会告诉你,你要想知道,亲自问他们啊。”
宋小福道:“你不敢说,是不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不敢说了?”
吴应雪怒目而视,道:“臭小子,老夫今天心情好,跟你多聊几句,你就说话不知轻重,信不信老夫把你舌头刮下?”
宋小福道:“信。你坏事做绝,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唉,你心情好,我心情可糟糕透了。”说着伸了伸舌头,又赶紧缩回,好像真担心会被刮去一般。
吴应雪呆了呆,喃喃道:“像,真像啊。”
宋小福道:“像什么?”
吴应雪哼了一声,心情忽然变得恶劣,道:“你别多问,刮了你刮舌头没你好处。”
宋小福不敢多言,心道:“刮了自己的舌头哪有好处?你到试试?”但又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吴应雪道:“你跟着老夫走就是,敢玩花样,老夫立刻杀了你。”宋小福道:“我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是武林中怎样的人物,掀下面巾给我看看好吗?”
吴应雪眼光一厉,道:“你想死,老夫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宋小福忙道:“那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心道:“我这样跟着你,总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正想要再开口七问八问,吴应雪道:“走吧。”未了又加一句:“你下马牵着马走。”
宋小福气得咬牙切齿,道:“有不马不让骑,没见过你这种人。难不成你跟马同类是畜……”看他神色不对忙住口,乖乖下马。
吴应雪心中怒极,却不好跟他斗口,道:“你若再胡言乱语,便如此剑。”食指在剑身一弹,一声清响,顿把宋小福的剑震断为三截。
宋小福暗暗心惊,嘴上却犹自说道:“你厉害吗?有本事就把自己手中剑震断看看?”
吴应雪再也不理他,大步流星而去,宋小福牵着马虽然一百个想逃,却最终还是乖乖跟上。
到了一个小镇,己近黄昏。
宋小福道:“我又饿又渴,快找家客店吃饭要紧。”
吴应雪只顾走路,一声不吭。宋小福跳了起来,怒道:“你不会连饭都不让我吃?马不让人骑,饭不我吃,累死饿死我没你好处。”
吴应雪道:“这不就到了。”宋小福哼哼道:“你开口说话就好,一路上脸拉得比马还长,这像什么?”吴玉雪自视容貌,不由气极,道:“你没看过老夫你怎么知道?”宋小福恨恨道:“你这样,不用想就想象的出。”跨入一家客栈,便大呼小叫道:“小二,快把好酒好菜给我上一桌来。”
店里小二见来了客人,早在门口迎候,嘴里连声应着,见吴应雪蒙着脸,不免就多望几眼。
宋小福没好气叱道:“看什么?我师叔花容月貌,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哪能给你们这凡夫俗子瞧见?快去备好酒席。”那小二应声哈腰而去,心里却嘀咕:“此人太没那个,那沉鱼什么的是用在女子身上,他竟来说男人,比我还差……”
宋小福斜眼瞧瞧吴应雪,见他不动不怒,毫无表情,心道:“他心府太深,要查清他面目,真是犯难。”
片刻后,饭菜端上桌面,宋小福道:“好香,好香啊。”举起筷子尝了几下,连连道:“不错,真不错。师叔,你什么不吃?你是不饿还是怕我乘机偷看你闭月羞花的容貌?”
吴应雪仿若无闻,不理会他。
宋小福又道:“好香,好香啊,不错不错……”吃上一口都要赞一次,一顿饭下来,这一句话说了不下百遍,连自己都听无聊极了。他细嚼慢咽,一顿饭从黄昏直吃到大天黑,吴应雪仍是一言不发。宋小福道:“看着我大吃大喝,你挨着肚还能忍得住,我真是服了你了。”
吴应雪道:“你喝足了吃饱了,那我们可以赶路了。”
宋小福睁大眼睛,似极是吃惊,道:“不会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赶路,是怕我娘追上来吧?小二,给我开两个房间,不,一间就好。”抛给吴应雪一白眼,道:“要走你走好了。”
吴玉雪暗暗皱眉,对宋小福他既不想用强,便一点办法都没有,道:“不赶路也行,你把这个喝下。”拿出一个小纸包,在杯中倒入一点粉未。
宋小福道:“是软筋草?”
吴应雪淡淡道:“你鬼心眼太多,老夫不想再提着心防你。”
宋小福笑道:“多谢夸奖。你这主意还真不错。要我喝下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心中暗暗发苦,把吴应雪不知骂了多少遍。
吴应雪道:“你还能洪什么条件?”但看着宋小福一下子愁眉苦脸,心没由来一软,道:“说吧。”
宋小福嘻嘻一笑,道:“你也知道我跟杜胜杨任海有血海深仇,他们要是知道我失去武功,非乘机捞便宜杀了我不可,你可得保我周全。”
吴应雪心中莞尔,道:“你也怕死?”
宋小福没好气道:“怕,特别是因你而被杀,那真太不值了。到时阎罗王问起是谁害了我,我说不出你的样,岂不被他们笑话?”
吴应雪冷冷道:“那时你都死了,还怕笑话?只要你乖乖的不捣蛋,就还有你小命。”
宋小福道:“有你保护虽然比自己差了点,但还可将就……”说到这里忽然笑开了。
吴应雪不知他何故发笑,想不理会,偏宋小福笑得贼眉贼眼,忍不住问道:“你高兴什么?”
宋小福道:“你大概没想到有一天要给我当保镖,我也没想到。我先告诉你,我方便的时候,你最好别跟的太近,我不知道你习不习贯,反正我是不习贯。”
吴应雪又是气结,饶是他城府再深,这时也隐晦不住,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宋小福却是一点不在乎,嘻笑道:“你不会。你现在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想与你师兄妹翻脸。你杀了我,他们真怒起,你不好对付。不过,你现在杀了我,他们一定不会知道是你杀了我。”
吴应雪眼里冒火,冷笑道:“你以为老夫追不上了鲁建兵是不是?”宋小福乖觉,心里还真怕他杀了自己再去追杀鲁建兵灭口,道:“喝就喝。”这下倒干脆,把软筋草一口喝了精光。
吴应雪嘿嘿笑道:“你这么乖不是大家都好?老夫带你去休息。”
宋小福道:“我不困。”
吴应雪立马道:“那我们这就赶路。”
宋小福暗暗骂了一句,道:“我只是还有个问题,若不问清楚,今夜是无论如何睡不着的。”
吴应雪道:“你睡不着关老夫屁事?”却没立刻起身上楼。
宋小福心道:“你这贼忒坏,不过对老子倒好耐性。”道:“我这匹马日行千里,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华山还能赶到前头来呢?”吴应雪以为他问的问题必然十分秘密,不想却是这么简单,道:“这是你自己倒霉。老夫正好有事到SX来,你受了伤,起码得休养几天,这样我就走到了你前头。”
“怕是到华山吧。”宋小福话一出口,便觉后悔,他刚才那个问题本是在试探吴应雪,看是不是海王帮真要对华山派不利,不想口快便捅了出来。
吴应雪淡然道:“小子,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听说你们师兄妹三人自称为风尘三侠是不是?”这个问题宋小福己问过,这时重提却是转移吴应雪注意力。
吴应雪道:“你的问题还不少。”
宋小福立即接下道:“要怪就怪你秘密多。风尘三侠我听说过,那是大唐李靖、红拂女、髯虬客。李靖和红拂女结成连理,看样子你断不会是那李靖。若是梦觉,那他为什么出家呢?”
吴应雪心中隐隐一痛,冷笑道:“莫清秀是你娘,梦觉是谁你会不知道?”宋小福道:“我怎么知道?莫清秀是我干娘。”
“什么?”吴玉雪失声一叫,怔怔地望着宋小福,忽然狂笑道:“真是荒谬……哈哈……”
宋小福被他笑得莫明其妙心慌,吃吃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吴玉雪却笑个不停,道:“老子笑关你屁事……哈哈……”
宋小福好似他笑自己一般,极不自在,嘀咕道:“古古怪怪,神神兮兮。”
吴玉雪忽然一把提起宋小福,道:“小二,快开房间来,老子太高兴太开心了。”
宋小福心知刚才那句话里必有问题,却想不出是什么问题,道:“你高兴什么,开心什么?”不料吴玉雪伸指一下把宋点睡,道:“你好好睡去吧。”
宋小福睡醒后己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吴应雪道:“起来了,我们可以赶路了。”
宋小福犹记着昨晚他莫明奇妙的笑,暗暗有气,存心与他抬扛,道:“赶路?我现在全身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怎么赶路啊?你背我吗?”
吴应雪从后背把他提起,道:“你想得倒挺美,这样拖着你走行不行啊?”
宋小福顿时愁眉苦脸,暗道:“这样可不是要老子散了骨架?这个老浑蛋。”道:“你抓我不就是为了梦觉他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他们呢?”
吴应雪道:“他们要是不肯听我,知道第一个遭殃的是谁吗?”
宋小福怒道:“除了我还有谁?老子都不怕,你怕个屁?”
宋小福的话有意无意又触动吴应雪内心隐痛,他脸上阴晴不定,心绪一下坏了许多,暗想道:“以师兄师妹之能,我能避到几时?这臭小子的话不错,左右都避不了,我还自寻烦恼作啥?”当下道:“那好,我就在店里等他们。”
宋小福道:“那好极了,我可以多睡一会,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真舒服。”
直到中午,宋小福才慢吞吞下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