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办案速度还是很快的,三天后三法司便已有了结论,联名上奏的折子也已送到了内阁。内阁的三位阁老看完不禁愕然,也不票拟,直送司礼监请皇上预览。
司礼监接到奏折大吃一惊,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亲自手捧奏匣,赶到清宁宫面呈朱厚照。
天过晌午,午睡刚醒的朱厚照嫌房中闷热,正坐在园中长廊里,喝着酸梅汤消解着暑气。见刘瑾从清宁宫门外走进来向朱厚照禀告;‘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有要事求见。’
朱厚照略感诧异,心中暗道;难道前方有有什么紧急军情不成。
原来今日早朝内阁转奏,右都御史史琳,征虏将军保国公朱晖八百里急奏紧急军情;蒙古小王子知道弘治皇帝驾崩后,朱厚照新皇登基,亲自率众侵犯宣府。初阵不利,只好紧守城池。四周乡村受掠损失最惨重。
司礼监附送监军太监苗逵密折一封。早朝上已当殿批红,准了内阁的票拟,让兵部酌情处理去了。
早朝才散几个时辰,能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这个时候来报,难道有什么后续军情不成?朱厚照让刘瑾传李荣觐见。
时间不大,只见李荣跟随刘瑾走进清宁宫,年逾八旬的李荣一溜小跑的跑近朱厚照,就连在跑下台阶的时候,险些拽到也不增在意。只见他跑到朱厚照身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在朱厚照身前,双手托着奏匣高举过头,口中说道;‘老奴有紧急本章奏请圣上亲自御览。’
朱厚照示意站在身后的谷大用将奏匣接过来,随口问道;‘难道又有紧急军情不成?’
‘启奏圣上这乃是三法司联名上奏,有关先帝驾崩用药非宜一案。因事涉先帝,内阁不能票拟,经司礼监直送御览。’司礼监李荣答道。
朱厚照闻言精神大振,午后的倦意早已消失不见,他接过谷大用从奏匣之中取出的奏折,仔细观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刑部尚书何乔新、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大理寺卿田景晹联名上奏;弘治十八年六月十五日朔望大朝吏部尚书马文升当庭具本上奏《追究庸医用药非宜明正其罪事》一折,帝【朱厚照】御批严查此案,当庭收押有关官员司设监太监张瑜掌太医院事,中仪大夫赞治尹通政使司右通正掌太医院事施钦,中宪大夫通政使司右通政掌太医院事王玉,承德郎太医院院判刘文泰,修职郎太医院御医高廷和等与北镇抚司诏狱。经查先帝以祈雨戒斋,偶感风寒,命瑜与太医院议方药,瑜私于文泰、廷和不请诊视,辄用药以进,继与钦及院判方叔和医士徐昊等进药,皆与证异。先帝遂弥留,弗与,中外痛恨。。。。。。。。【明史当中明武宗实录确有其事】
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弘治皇帝为了求雨,戒斋沐浴洗了个澡,不巧感冒了。在明朝的时候风寒已不算什么必死重症。
但是太监张瑜私自和刘文泰、高廷和不按规矩,试图邀宠,胡乱开药,其后施钦和院判方叔和、医士徐昊相继诊视,他们开的药都不对症。而太医院的另一拨人,右通正王玉,院使孝宗周,院判张伦、钱纯、王槊,坐视用药非宜,隐而不举,事先不揭发事后不举报。
实际上明朝对皇上的诊治和用药都有明确规定的。他们不但没有按照规章制度给弘治皇帝治病,反而开错了药,致使弘治皇帝死亡。
朱厚照看完奏折后感到简直不可思议,这是在古代皇权至上的时代,一个皇帝竟然是得了感冒死的,更重要的是吃错药死的,而且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吭声的。
谷大用的一声轻咳打断了朱厚照的思绪,朱厚照这才发现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始终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便开口说道;‘嗯,朕有些出神了。李荣你起来吧。’
李荣并没有起来,反而五首投地连连叩头说道;‘奴才有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受先帝宠信,官居司礼监掌印,总管大内,今御下不严,司设监太监张瑜自通佞臣,用药非宜,至使先帝崩陨,老奴难辞其咎,望圣上严惩。’
朱厚照看到年逾八旬的李荣跪在自己面前,发鬓雪白,堆满皱纹的额头在青石板上磕的有些青肿。朱厚照一面让谷大用将他扶起,一边对他说道;‘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司礼监,不过你监管不力荐人有误那是逃脱不掉的,不过这也罪不至死,今后忠恕任事、小心谨慎些罢了。’
司礼监掌印李荣见自己已涉险过关,擦了擦额头鬓角上的汗水,躬着身问道;‘此事应如何处理,恭请圣裁。’
朱厚照沉思不语,李荣偷偷的抬头看着朱厚照和站在他身后的谷大用,谷大用从李荣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院中静的连风儿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半晌,朱厚照才说道;‘次奏折原折发回内阁,让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让有司以罪论处。’说到这,用眼睛看了古大用,李荣,刘瑾他们三人一眼接着说道;‘你们莫要多事,好好替朕看着,看好便是。去办差吧,谷大用你送送李荣吧。’
谷大用送李荣走出清宁宫,走到一僻静之处。李荣一揖手说道;‘今日有劳谷公公了。不知皇上最后的话是?’
‘你我也不是外人,咱家妄自猜测,皇上的意思可能是想看看王岳陷得多深,对你我明言就是拍你我念旧情,牵连了进去。这几年你出东宫的早,别看皇上年幼,嘿嘿,圣明着呢。’
‘此事无论是为报先皇知遇之恩,还是向皇上尽臣子之分,咱家都是应该站在皇上这一边不是?咱家还是那句话,只要杂家还走得动,杂家还是会替皇上看好司礼监的。’
‘既如此咱家就不送了,李公公慢走。’‘谷公公留步。’二人相揖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