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遇到他,她的生活会很好吧?可是,这里没有如果,她偏偏就遇到了他,就像是一个生死劫,她咋么努力去回避都不能避开。这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
丁诺言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道:“曼儿——”他的声音在暗暗的黑夜中显得有些沙哑,像是压抑着无数的心事。
“怎么了,阿言?”崔曼儿笑着接口道,将方才心中杂乱地思绪全部赶出脑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看得那样明白的好。
“曼儿,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离开这里,再也不用管这些羁绊了,好不好?只有你和我和鸣鸣,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好不好?”丁诺言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一般,似乎他此刻不急急得把一切说出口,以后就在业务机会再也无勇气把这一切都说出口一般。
其实他丁诺言在外人看来聪慧无双,似乎什么事情都爱他的预料之下,其实他却是愚不可及,他从来没有算准崔曼儿的言行和举动,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只能呆在他的身边,却怎么也走不进她的心坎了。
崔曼儿被丁诺言着突然的坦白和真情惊住,冷了半日,只能怔怔地把他看着,许久默默地低下头,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道:“阿言,你知道的——”
“难道你现在过得还不够辛苦么?还要再这样偏执下去么?你真的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和秦厉轩永远地在一起,一直生活下去么?那么些年的伤心欲绝和撕心裂肺,难道你都给忘了么?你想过没有,你该怎样和鸣鸣解释这一切?你该叫他怎样接受这一切?”丁诺言心痛的道。
崔曼儿沉默了,她知道鸣鸣会接受秦厉轩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总也不能完全的把过去抛开,没有做好重新不顾一切和他重新开始的心理准备。受到那样致命的一击,她已经再也不能想当初那样奋不顾身了,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单纯,只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一个虚伪飘渺的爱,就搭进了自己,她再也做不到那样地为爱痴迷——
而且现在的她也没有资格去做那样奋不顾身的事情了,现在的她还有鸣鸣,多了一个羁绊,无论如何,她再也不能叫鸣鸣重新踏上逝去的女儿的老路,她会拼尽全力保护他周全的——然而和秦厉轩在一起,她总是会担心鸣鸣。
鸣鸣,那可是她的生命源泉啊,若是让她再一次失去心头之爱,她该如何承受得起?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周遭的世界?那样的她不配生为人母,更不配生而为人了——对不起,总是这样纠结的活着,让宝贝涅米宁也跟着妈妈吃苦——
崔曼儿心里涌起浓厚的愧疚,觉得这么些年来实在是太过于亏欠鸣鸣了。她虽然努力给鸣鸣最好的最开心的生活,可是看着周围的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有爸爸疼爱,鸣鸣虽然懂事从未说起,但是他的心底一定是羡慕是难过的吧?真的对不起啦,我的宝贝——
崔曼儿禁不住朝楼上鸣鸣的房间看去,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再也不能这样固执下去了,再也不能这样自私下去了,她不能这样一再地对不起儿子,让他的生命里缺少了一部分,她要叫他想别的孩子那般幸福——
想到这里崔曼儿定定地将眼前的丁诺言看着,道:“阿言,我相信你。”
丁诺言有些不解,有些愕然,看向崔曼儿,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崔曼儿低下头慢慢地道:“阿言,带我走吧,我再也不能亏待阿郎了。我只有他,不能在失去他,决不能叫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答应我,你会好好地保护他,好么?”
一时喜悦太过于庞大,将丁诺言震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双眼里涌出来欣喜的泪水,静静地将崔曼儿拥入怀中,颤声道:“曼儿,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全力,用我一生好好地保护你和鸣鸣,再也不叫你们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崔曼儿决定彻底将这十年的恩恩怨怨彻底放开,再也不再去想秦厉轩,再也不再去回顾往事,以后只简单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为什么心头总是不自觉地有些怅然,有一丝丝地疼痛慢慢地翻涌而出呢?
到底是为什么心痛呢?难道秦厉轩他还没有将自己的心伤透,自己竟然还这样没有出息地对他心存念想,竟然会舍不得他么?崔曼儿摇摇头,不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眼下有着丁诺言,有着他的怀抱,她觉得很安稳,也很知足。
自此就过上安安稳稳地生活,给鸣鸣一个迟到的温馨的家园,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要再奢盼彻骨铭心的爱恋,那样的爱恋带来的必定也只能是痛彻心扉。
“只要你愿意和我走,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一切的,叫你和鸣鸣都过得幸幸福福的——”丁诺言喃喃道。
他自然之道秦厉轩已经动用了他秦家的势力,来阻拦崔曼儿和崔鸣母子的离去,自己这时候要想把他们带走,必定会有许多的艰辛,可是那又有什么的?崔曼儿她终于答应要和自己一起走了,幸福那痒地近,他就算付出了生命,那些也都是值得的——这是他的崔曼儿,再也没有人能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但倘若还有人——他一定叫那个人付出代价,一定要将崔曼儿好好地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所以秦厉轩她最好能够识趣些,早些放手,不然以后的他一定会很惨的。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早晨觉得眼前有些刺眼,睁开眼就看见了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微笑着的丁诺言,不禁怔了怔,随即满心涌起的都是安静的美好。
原来昨夜自己竟然就这样在丁诺言他的怀里睡着了,看来丁诺言怕打扰自己睡觉,竟然一直任由自己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而且他连改变一下姿势都没敢动,他这样的小心爱护叫她满心欢喜。
阳光从玻璃窗照过来,洒满了一脸一身,这样的感觉真好。记得很久之前丁诺言为你自己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自己当时伸着懒腰,无比向往地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日能够在一个落地玻璃窗前睡到自然醒,然后早晨睁开眼睛看到太阳透过玻璃洒到我的身上——
崔曼儿那时说的煞有介事,看着她那样认真的样子丁诺言却只不住笑了,道:“那有什么难的?是难在你没有钱买一个有落地玻璃窗的房子,还是难在没有用钱买一张床放在玻璃窗前?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救济你一点儿的——”
崔曼儿也笑了,但是笑得有些悲凉。是啊,那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因为她的心里埋藏了太多的恨太多的怨和不甘心,所以才会这样累着自己,连这样小的心愿都没有办法满足自己——
她常常在半夜惊醒,想到那样惨死的女儿,想到秦厉轩绝情地脸庞,然后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她总是失眠,又怎么会安稳地在落地玻璃窗前睡到自然醒呢?
只是崔曼儿有些奇怪昨夜自己怎么就睡得那样沉,竟然是一次也没有惊醒,甚至是连一个梦都没有做,那时这十年来她第一次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依赖者丁诺言,有他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安心——
崔曼儿的嘴角浮起一丝的微笑。
丁诺言笑着道:“这下你最大的愿望,在落地玻璃窗前睡到自然醒的愿望算是达成了吧?你可要怎样谢我?”
崔曼儿也笑,道:“谢你叫你今日早晨做早饭给我吃!”
丁诺言无可奈可的一笑,道:“这哪里算是来谢我?明明就是把我当苦劳力来压榨来着——”
两人正说着只听门铃响了起来,崔曼儿挪了挪身子,靠在沙发上懒懒地道:“你自己说得我像包租婆一样压榨你,那我要是不压榨你就太对不起我的恶名了——你,赶紧去开门吧,开了门去做饭,我还要再睡一个回笼觉。”
丁诺言苦笑了一下,艰难地动了一下身子,道:“我现在没有办法起身去开门啊——”
崔曼儿看着丁诺言僵硬的身子一下子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昨夜压了他一夜,他一夜不懂,身子已经僵了,不由得脸红了起来,用靠枕盖住脸,道:“我不管,等你好了,再去开门!”
丁诺言看着这样无限娇羞的崔曼儿,不由得心情大好,当下无可奈何却又包含宠溺地一笑,道:“那门外的人岂不是要久等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崔曼儿娇憨地赌气道:“叫他好好地等,不知道是谁大清早地来饶人清静——”
丁诺言笑着再次将崔曼儿揽入怀里,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
正在此时却猛地听到头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倒是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只是叫人瞧着未免太过于恶心了些!”
崔曼儿和丁诺言两人慌忙抬起头来,却见秦厉轩冷若冰霜地寒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将他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