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停在了宝塔前。
“快点跪下!是镇东王爷来了!”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一时间所有的老百姓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巩清涵不解的看看左右,四周的人群突然都跪下去了,她有点弄不清楚状况:镇东王?那是什么?
“姑娘,快点跪下!”
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娘见她还站着,赶紧伸手一拉她的裙角,巩清涵会意,马上也跪了下来。
“大娘,镇东王是什么人?他来这里做什么?”
巩清涵压低声音问道。
“你连镇东王爷都不认得?”
那大娘似乎有点吃惊,但是她马上发挥爱八卦的天性,压低声音给她科普:“他是当今万岁的胞弟,也是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王爷;而且爱民如子,是咱老百姓们心中的贤王呢!不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也许也是来劝那女子不要想不开的吧。唉,千岁可真是个好人那!”
巩清涵听完这老大娘的介绍,不由得抬起头来去看。
只见那镇东王已经不慌不忙的下了轿了: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绣祥云螭龙图案的王服,腰间一条白玉带上左右挂着一对白玉双鱼垂丝宫绦;左边挎着一柄七宝鎏金的短剑,脚上一双粉底朝靴,油光乌黑的头发盘成总角发髻,用一顶漂亮的紫金冠箍着。身材高大,皮肤很白,一张国字脸上高鼻阔目,倒是一位俊朗的美男子。
他从从容容的离开轿子,在宝塔下站定,抱着双手微微仰起头来,眯着丹凤眼只管盯着那宝塔上的女子看。
“如意公主!镇东王千岁来了,您快下来吧!”
旁边一个穿着淡黄色官服的太监马上会意,走上前去,手里的一柄白色拂尘轻轻一扫,像是扫去什么脏东西,然后抬起头来对宝塔上的女子高喊道。
他这句话倒引得周围所有人都很惊讶:如意公主?宝塔上的女子是公主?公主怎么会跑来轻生呢?难怪王爷会赶来啊!
“旭尧哥哥!你来了也没用!”
只听得那塔上的女子发话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紧张:“我就是不想去和亲!我不要嫁给那个什么邻国的王子!如果你不能劝皇兄收回成命,我这就从这里跳下去,死给你看!”
“胡闹。”
镇东王听了,微微一摇头,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低声淡淡的说了句。
但是他的声音并不高,完全就是普通说话的语调,仿佛如意公主就在他身边似的。
这么低的声音,在宝塔上面的如意公主自然是听不见的,所以她见镇东王半天没有反应,便又大着嗓门喊:“你听见了吗?你要是不帮我劝说皇兄解除我的婚约,我就马上死给你们看!”
“告诉她,孤王都听见了。但是陛下决定的事情,孤也做不得主。劝她不要闹了。这种把戏玩多了谁也不会再信。身为皇家公主,就该有公主的自觉。”
镇东王冷静的吩咐旁边的太监说。
那太监听了,不敢怠慢,赶紧抬着头扯着嗓门喊:“公主千岁!我们千岁已经听见了。千岁说,公主你身为皇家公主,就应该有公主的自觉,请不要再闹了,快点下来吧!”
“旭尧哥哥!你,你,你居然不帮我?你以为我不敢跳下来是不是?”
宝塔上的女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大叫着,声音几乎失控的高:“你的话皇兄明明最听的,你明明可以帮我的。你为什么要不帮我?我知道了,你!你还有皇兄,你们其实都是在公报私仇吧!你们对我母妃当年逼死了高太后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的!因为你们才是高太后的亲生儿子呀!哼!哈哈哈,那好!我成全你们,这回我真的死给你们看!”
那女子狂笑着,突然真的从宝塔上一跃而下。
“如意!”
镇东王似乎并没有料到她真的敢跳下来,惊愕的忘了一贯的镇定,失声脱口而出道。
巩清涵见状,当下不假思索,飞身一跃而起,翩然飞上宝塔顶,一下子接住了飞快下坠的如意公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缓缓落下地来。
“公主,你命不该绝,但是就此摔残废了可就真完了。”
巩清涵在宝塔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站稳了脚,把紧紧闭着眼睛的如意轻轻放下来,对她说道:“自杀是最愚蠢的念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呢!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你,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如意公主睁开眼,惊恐而又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巩清涵,眼神复杂。
“我不是救了你,不过是帮你安全着地的路人罢了。”
巩清涵顽皮一笑,顺手擦掉她腮边的一滴眼泪,却见如意公主背后不远处,镇东王带着随从赶过来了,怕风头太大不好收场,便也不顾得说什么,赶紧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唉!那位小姑娘!你且站住!我家千岁有话要问你!”
镇东王身边的太监见巩清涵要跑,慌忙一边追一边高喊。
“别问了!我只是路过的!”
巩清涵转头胡乱敷衍了一句,然后往就近一条无人的死胡同里跑了进去。
镇东王注视着巩清涵的远去,望着她刚才那匆匆的一回头眼睛顿时亮了。
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清丽俊俏的女子。刚才她突然飞起来接住如意的身影没看清楚,只是觉得翩然飘逸的很美,如今见了她的相貌,才发现果然是个仙子般的人物。不知是哪家女子?这般神秘美丽?一定要弄清楚她的来历。
因此,他便吩咐左右侍从们道:“快去追上那个女子,弄清楚她到底是谁家女子,回来复孤。”
“诺!”
虎背熊腰的侍从们自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齐齐往巩清涵拐进去的胡同赶去。
呆在原地的如意公主此时早已没了主意,呆呆地望着镇东王,委屈而又窘迫的叫了一声:“旭尧哥哥……”
镇东王转眼扫视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命令几个太监道:“护送如意公主回宫去吧。孤王自会亲自面见陛下,对他说明今天发生的事情。”
“旭尧哥哥!你和皇兄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和我母妃是吗!我就知道!这次我虽然没死成,但是以后我还会继续找机会自杀的!我不会让你们如愿把我当做政治筹码去和亲的!”
那如意公主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便挣开那些拉扯自己的太监们的手,扭过身来对镇东王歇斯底里的高声喊道。
但是镇东王却早已无心理会她,他发现旁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支小小的金钗,随手捡起来打量着,却是一支做工十分粗糙的钗子,一头粗一头细,也没有什么花纹做装饰,只是上面刻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巩字。
巩清涵从死胡同里变成蝴蝶,急匆匆地甩掉那些追赶自己的人,依旧回到了相府的柴房里。
她落下地来,见柴房的门依旧紧锁着,只有自己的泥人替身还站在原地,知道离开的这一会儿并没人来过问她。便拍了拍泥人,收了法术。
于是那泥人替身马上变回普通的小土块,掉落在地上。
她抬起头来看看窗户外面,外面一片晚霞的血红色。
太阳快要落山了。
刚才真险那!幸好旁边有个没人的死胡同。
巩清涵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庆幸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镇东王的随从们跑的真快,幸亏自己及时的变成了蝴蝶,不然再晚一步就要被他们闯进胡同撞见机密了。
刚才也是,怎么想也不想就一时冲动的去救那个公主了呢?虽然见死不救的缺德事是不能做的,但是胡乱插手人间的事情,也不好。万一被那群爱管闲事的臭道士们发现,自己就麻烦大了!
以后呀,凡事还是多冷静想想再做吧!
她自我总结道,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不知何时松散了的头发,却一下子跳起来:头上的钗子不见了!
难道是刚才不小心走丢了?
居然都没发现!
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一个钗子罢了,丢了,就丢了吧。
她自我安慰道。
“小姐!小姐!你听见了吗?”
她正在检讨自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声音很低很细弱,但是她一听就知道:是夏雪。
“我听见了,夏雪,是你吗?”
巩清涵收回神来,赶紧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太好了,小姐,你听见了。”
夏雪的声音从外面低低的传来:“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又渴又饿。奴婢好不容易摆脱了冯妈妈,偷偷去厨房弄了点东西,奴婢这就从窗户外面扔进去,小姐吃完喝完,记得把装水的皮囊和包着饼的荷叶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了。”
“夏雪,你不要为我冒险了。”
巩清涵自然不会真的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她又不便明说,只好告诉夏雪道:“冯妈妈刚刚给我送过饭了,虽然不好吃,但是倒也让我吃饱喝足了。她送的东西很难吃,我吃饱了但是很恶心,现在看见吃的东西就想吐。你快收回去吧,这三天不用管我,我没事,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