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想要爆发却欲言又止的无奈。
最后,他终于再次抬起头来,这一次,却是充满怨恨的瞪着那蒙着红盖头的新娘,然后满面怒气的走过去,赌气似的对着新娘胡乱拜了一拜。
拜完一旁的主婚官马上高喊:“礼成!”
听见这句话,洛无信马上如逢大赦,不管不顾的丢下众人就拔腿往外跑去。
他这一跑,只丢下新娘巩清涵独坐在洞房里,直等到深夜也不见他回来。
“姑娘,天色不早了,不如先歇了吧。”
一旁跟随巩清涵做陪嫁的侍女绿荷和素梅弯腰站在床前隔着红盖头轻声问。
“不,这不合规矩,我不困,再等等就是。”
巩清涵镇定的摆摆手,问道:“白天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王妃,叫倩雪的,可是原来的定西王妃?”
“正是。”
旁边一个似乎知道内情的侍女低声说:“定西王爷夫妇一直感情甚笃,只因那王妃体弱多病,一直未曾有子,所以老王爷很不满意她。得知太后赐婚定西王,她便一病不起。这不,今个儿就没熬过去,一口醋意不来,直接仙逝了。估计这会儿,定西王爷正在她灵前痛哭呢。”
侍女的语气里毫无伤感,透着无所谓的轻佻。
巩清涵知道,她这是在替自己幸灾乐祸。不愧是宫里出来的,知道怎样迎合主人心意。
只是,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也不想嫁给什么定西王。
哪怕他才富五车,哪怕他是什么第一大才子。
她对文弱的小白脸没什么兴趣。
“你不必再说了,我们再等等看……”
巩清涵话音未落,突然屋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打断了侍女和她的对话。
巩清涵隔着朦胧的红盖头,借着周围的红烛望去,只见朦胧的红色夜幕中,是洛无信粗暴的一脚踢开了大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都是你!贱人!都是你害的!”
那洛无信怒气冲冲的骂着,举步就往床前走,边走边说:“你为什么要嫁过来!你为什么要克死倩雪!”
“王爷千岁!请你冷静!前王妃的死与我们姑娘无关!”
素梅见状不妙,赶紧上前拦住他,但是却被他粗暴的一巴掌扇倒在地:“你滚开!狗奴才!”
那素梅身子薄弱,一下子就被他扇出血来,趴在地上,捂着脸很受伤的眼神望着他,半响咬着嘴唇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你闹够了没有!”
巩清涵见他动手打了自己的侍女,更何况还是对他有好感的素梅,顿时怒火冲天,再也按耐不住,一下子从床前站起来,自己一把掀掉红盖头,径直走上前来毫不示弱的对上洛无信那满面怒气而极度扭曲了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顿时打的洛无信都惊呆了,愣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敢打我?”
巩清涵轻蔑一笑,冷眼道:“打的就是你这种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谁这么爱嫁给你啊!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当初干嘛不坚持拒婚?你一个大男人,大王爷,都不敢违抗太后的旨意,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宫婢就可以了?身为一个男人,你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为堂堂王爷,却不能反抗你不喜欢的命运,只会从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胡乱发泄你无理的怒气。你可真出息哇,定西王爷!你有本事去找太后呀!与我们这种天生就是服从别人命令的婢女为难什么!”
“你……”
洛无信被她犀利刻骨的说中了痛脚,虽然他从未这么想过,但是经她一提起,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找错了发泄对象:是呀,自己一个堂堂王爷尚且不能拒绝太后的旨意,她一个宫女出身的姑娘又能怎样呢?可是,身为王爷的自尊心使得他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所以他马上硬起心肠,恼羞成怒的指着她吼道:“但是倩雪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才会被气死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引起孤王的注意。你不想嫁给孤王是吗?可是你还是嫁过来了!但是孤死也不会宠幸你,你别妄想真的成为什么定西王妃!”
“我求之不得!”
巩清涵毫不客气的接了一句:“洛无信,记住你的话,以后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试试!我死也不会做你真正的妻子!”
“那最好!”
洛无信想不到她会比自己更狠绝,一时面子上越发的下不去了;脸色顿时涨得比猪肝还红。但是自己却又把话提前说满了,不知该怎么说,只得一甩袖子,毫不客气的转身走出洞房去了。
“姑娘,你刚才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绝的……”
侍女们心惊胆战的爬起来,好心劝慰她道。
“不,我就是要说这么绝,因为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蠢男人。”
巩清涵鄙夷的看了一眼洛无信消失的门口,转身回到床前从容不迫的解开衣领上的扣子道:“关门吧,我们休息了。”
自从巩清涵拒绝了洛无信,新郎新娘洞房花烛夜没有在一起的事情马上飞一般的传开了。
老王妃听了当下大怒,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带着几个丫头和老妈子,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新房门,找巩清涵兴师问罪来了。
那巩清涵刚刚梳洗完毕,突然看见老王妃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也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从容镇定地上前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母妃早,不知母妃这一大早的,来此找儿媳可有何吩咐呢?”
“嗬!吩咐!我可不敢!”
那老王妃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走到客厅正中间的一张太师椅上端坐下来,一拍桌子,呵斥道:“我问你,王爷哪去了?”
“回母妃,王爷不曾在此留宿,所以儿媳不知他在哪里。”
巩清涵毫不胆怯地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
“哼!你这不守妇道的贱婢!还有脸说!昨夜有人告诉我,说你把你的夫婿赶出去不许他洞房,我还不信呢!太后娘娘看中的人儿,哪里会这般不懂规矩,粗俗野蛮的没教养,如同乡下奴婢!”
老王妃见她坦率承认,毫无愧疚胆怯之意,心里越发的恼怒,瞪着四白的眼珠子,倒竖娥眉地指责她道:“想不到你真的是这等不守妇道的野丫头!说!你为什么要赶走王爷?你一个嫁进我王府里的女子,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你仗着有老太后给你撑腰,分明是不把我们定西王府放在眼里不是?须知就是太老后来了,也要敬我一声老皇嫂的!你算什么东西!敢以下犯上,侮辱王爷!”
“跪下!”
见主人发怒,马上上来几个健壮的侍女,粗暴地一左一右,强行按着巩清涵下跪。
“滚开!我又没犯罪,你们谁敢碰我!”
巩清涵也不惧怕她们,使劲一摆手,就把这些侍女退到一边去了,然后她毫不惧怕地盯着老王妃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母妃融禀:儿媳无罪。更不敢不把定西王府不放在眼里。儿媳既然嫁过来了,那么这里就也是儿媳的家,儿媳干嘛瞧不起自己的家呢!只是王爷自己不愿意留在这里,儿媳也没办法。母妃贵为王妃,老太后的皇嫂,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贵人,儿媳也相信母妃你不会随便冤枉好人。当夜在场值夜的所有侍女都可以为儿媳作证,是王爷毒打儿媳的侍女,辱骂儿媳不愿意洞房,所以儿媳才如他所愿,由着王爷去了。儿媳遵守夫君的意愿,不为一己之私强留他在此,应该就是从夫的妇德了,试问天下哪家新娘子愿意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就独守空房呢?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对儿媳有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王爷太坚决,一心只想着个什么倩雪,又说儿媳是克死他的倩雪之人,看儿媳如仇人一般,儿媳怎能留得他住?儿媳还纳闷呢,倩雪是什么人?竟叫王爷视儿媳如仇人一般?”
“这……”
老王妃刚开始还满面怒气恨不得等她说完就命人把她拖出去打一顿,但是最后听了倩雪两个字,就马上像是阉掉了的茄子,满腹的怒气都不知哪里去了,转而换了一副笑面孔,站起来走过去拉住巩清涵的手道:“贤儿媳呀,真是我错怪你了。原来是这等事情,想必是王爷吃醉了酒,所以发酒疯糊涂了。都怪我,误听了下人们的谣言,还以为是你赶出去的王爷呢!也罢,今天晚上我叫无信给你赔罪,你们夫妻从此好好的过日子,和和美美赶紧生个孩子,他的性子就不会那么野了。”
“哈……”
巩清涵知道,这老王妃根本是在跟自己打哈哈,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她压根就没看上眼,只不过是不能拒绝太后所以暂时过来游戏一番罢了,现在她这般糊弄,却是以为自己还不知道她家原就有一个王妃呢。不过既然她这样说呢,那就息事宁人的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了吧,反正上不上床还是自己说了算。
回忆起昨晚那洛无信的言行作为,巩清涵心里说不尽的鄙夷,失去了喜欢的女人就拿别的女人出气,不分好歹的像个宠坏了的小孩,这种傻缺王爷白给也不想要。只是在红杏出墙之前,先陪他玩玩,一根筋的傻缺真是好消遣的东西。
到了晚上,那老王妃便叫来洛无信,在吃晚饭的桌子上,故意安排巩清涵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