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指着巩清涵道:“你这宫女来得正好。既然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么就请帮我看看我为娘娘准备的寿礼吧。”
“王妃娘娘,奴婢不过是个新进宫的奴仆,哪有这等资格?”
巩清涵感觉她没安好心,轻描淡写的笑笑,婉言推辞道。
“清涵姑娘真是谦虚,到底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啊,本王妃不配让你帮忙参考是吗?”
洛灵慧也不动声色的温和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刀子的犀利:她故意点明太后身边红人这几个字眼,又故意以王妃自称,明摆着就是在暗示众人巩清涵仗着太后喜欢持宠而娇了,这句软刀子果然见效,巩清涵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见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素梅赶紧上前打圆场道:“王妃娘娘请息怒,我们清涵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自觉身份卑微不配对娘娘的礼物妄作评论罢了。”
“谁稀罕她评论,真是不识抬举的奴才们。看你们这样,也不指望你们能多懂太后娘娘的品味了。懒得和你们废话了,我们走。”
那洛灵慧没好气的犯了一个白眼,说着不知所谓的话,带着宫女们大摇大摆的在她们前面往太后宫中去了。
见她们去得远了,素梅和绿荷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涵,那镇东王妃看起来怪怪的,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呀?难道有什么过节吗?”
“没什么。大概是她神经错乱认错人了吧。”
巩清涵淡淡一笑,心想:如果现在把一切都说了,估计木已成舟,做了王妃又是郡主出身的洛灵慧是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罪臣之女落下马的。太后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也不见得为了仅仅才认识一天的自己就不袒护她皇家的新儿媳妇。这等丑闻,只怕说穿了对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洛灵慧看见自己也并不紧张吧?她心思那么缜密,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才会如此淡定的找借口和自己说话。呵,那就先看她蹦跶好了,看她还能蹦跶多久。太后的寿辰快到了,我也应该送个有趣的礼物给她了。
那绿荷和素梅虽然觉得巩清涵没有说实话,但是宫里的习惯令她们也不多问,住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好奇心重了活不长,所以便依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与巩清涵一起踏着雪往那净微宫去了。
到了太后寝宫,却见那太后早已端坐在玉华厅中和那洛灵慧隔着走廊观雪闲谈了。
巩清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洛灵慧阴沉的目光下从容自若的跟着绿荷、素梅对太后请了安,便站在太后身后那些宫女的列队里,一言不发的等候差遣。
谈论间,只见珠帘外面,又轻飘飘的下起了雪片,站在花厅里远远望去,好像三月的柳絮一般漫天飞舞,顷刻间覆盖了银装素裹的天地。
这时候,只听那太后呵呵笑道:“这天气,却又下起雪来了。哀家许久没有见过这等大雪了,灵慧呀,走,咱们去走廊上观雪。”
“母后你慢点。”
洛灵慧赶紧站起来,讨好的上前扶着她这位高不可攀的婆婆一只手,周围的宫女也都赶紧悄然无声的紧跟上去,簇拥着那老太后一起来到外面悬空的走廊上。
这玉华厅的走廊建的很高,因为下面两层楼老太后是不用的,走廊悬空连着旁边偏殿的悬空拱桥,墙壁里埋藏的铁管把地下火炉里的暖气带上来,虽然差不多是站在雪天里了,但是站在走廊上的人都不觉得寒冷。
此时站在走廊上,举目四望,只见下面的大地都被雪盖的白了,看起来辽阔又干净。巍峨群掺的宫殿几乎都变成了天上的琼楼玉宇。
远处的青山顶着皑皑白雪,成了美丽的雪山。
皇宫里所有的树木全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雪,远远望去仿佛变成了无数盛开着的梨花树林,高高地宫殿下那一层层的台阶在雪的勾勒下层层叠叠的洁白,看上去非常的冰雕玉砌。
千千万万的雪花轻轻扬扬的上下飘飞着,铺天盖地的下着,好像那阳春三月里的柳絮,又轻又白又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丽。
“哎呀,母后呀。”
洛灵慧扶着老太后看了一会儿子雪景,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那太后道:“儿臣要更衣一下,想是昨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暂时失陪。”
“那就去吧。”
老太后站在走廊边一个花架子前正欣赏她的新盆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多谢母后。”
洛灵慧略一欠身,然后返回屋子里,转而对宫女队伍中的巩清涵招招手道:“你过来服侍我。”
“我?”
巩清涵有些意外,转眼看看走廊上的老太后,却见她正拿着剪刀整理一盆盆景,完全没有在意这边,知道是躲不过去了,虽然感觉洛灵慧没安好心,却也只得跟着她一起去厕所。
太后宫殿的厕所倒也干净,设在一间不大不小的暖室里,里面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墙角的花架子上摆着宝蟾金香炉,冉冉升起的熏香弥漫着空间,浓浓地香味儿可以覆盖异味儿。
一个紫檀木做的玄武马桶足足有一个石鼓大,人可以坐在上面从容的排泄,那玄武做的栩栩如生,一对眼睛是红宝石镶嵌,乍一看仿佛活得一般。玄武拳头大的嘴里,叼着一叠柔软舒服的厕纸。
玄武旁边一个小架子,上面有摆放的一银盆清水、一碟子小黑豆,还有一叠干净的绣着凤凰的黄色手巾。
那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美丽的山水画,天花板上描龙绣凤,怎么看,都透着皇家奢华却不张扬的华贵。
“你们都出去吧,我只要这个奴才在这里面伺候我就够了。”
洛灵慧走进屋子里,转身指着巩清涵,吩咐其他跟随自己的宫女们道。
那些宫女自然巴不得不留在里面闻臭味儿,齐声应诺后都退了出去,关上门来只留下洛灵慧和巩清涵在里面了。
洛灵慧得意的看了巩清涵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到墙壁前的一副画下面,背对着她问道:“你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吗?”
巩清涵还以为她会有什么特殊的话要对自己说,谁知却没头没脑的问起什么画来了,不解中便抬眼望去。
只见洛灵慧面前挂着的是一幅牡丹蝴蝶图,那牡丹看上去娇艳欲滴,两只蝴蝶栩栩如生,虽然都是用黑色的墨画的,却有一种飘逸的灵气。
“不知道。”
巩清涵很老实地回答。
“谅你也不知道!”
洛灵慧突然转过身来,满脸蔑视和傲慢地说:“这是前朝一位名师亲笔所画,太后娘娘爱若珍宝,总是会在如厕时赏玩。不仅是这一幅画,这屋子里的其他画也都是世间珍品,我只要随便撕毁一幅,说是你干的,就够你凌迟处死几回的了。你知道吗?”
“王妃娘娘原来是来要挟我的呀。”
巩清涵听完反而镇定下来了,诡异一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撕下了那幅画,同时大声尖叫道:“哎呀!王妃娘娘你不要撕毁这里的画呀!”
“你!”
洛灵慧想不到她居然会主动来撕画,惊怒中半响没说出话来,外面的守候的宫女们听见了异常,赶忙推开门来,却只看见巩清涵和洛灵慧都两手空空的站在里面,两个人之间的地板上躺着太后最爱看的那幅画,一分为二的摊在地上。
“王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这些宫女们见了,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洛灵慧道。
“不是我!是这个贱婢自己撕下来却诬赖我的!”
洛灵慧又羞又怒地指着巩清涵浑身直打哆嗦。
“王妃真会诬赖好人啊。”
巩清涵满不在乎的对周围的宫女们说:“那么我们还是在太后面前断个公道吧。”
“好!亏你还有脸提太后!”
洛灵慧听到太后,马上松了一口气,拉住巩清涵就叫嚷道:“走,我们一起去见太后说理去!”
于是,那洛灵慧拉着巩清涵就来到了太后面前。
“我说灵慧呀,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见她拉着巩清涵的袖子不放,不由地皱了下眉头:“莫不是这丫头哪里得罪你了?”
“母后!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哇!”
洛灵慧连气带怒,说话都激动的浑身直抖:“这个奴才,居然撕毁了你最喜爱的那幅牡丹图,诬陷儿臣!”
“嗯?”
太后听了很是意外,转眼看看旁边的巩清涵,那巩清涵赶紧跪下来对太后说:“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分明是王妃娘娘自己撕坏了拉奴婢来顶她的缸,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哀家算是听明白了。”
太后脸色一沉,随手把修剪盆栽的剪刀往旁边的箩筐里一丢,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有一个撕毁了哀家最喜爱的画,但是却在互相推卸责任是吧?”
“母后,我没有推卸责任!”